“国师大人,若是可以,能与你谈谈吗?”不错,这才是他此刻来这里的目的。原本他没有必要一定要与沈临水当面亲自接触,可是如今局势不同以往,也许正是最考验地宫举国上下生死存亡的渡口,所以这件事,他必须弄个明白。
“若是无的话,左相大人无需介意。他是‘喻’的首领。”临水的意思很明白,无是自己人,不需要刻意回避。更何况,就算自己让无回避,对方也未必会真的听从自己。毕竟从另一个方面来说,无的身份和自己不过是相互制约,而不是绝对服从。
“喻?”季凡先是一愣,既然露出少许的震惊,最后化为了然的笑意。“恭喜国师大人,这份助力也是地宫之幸。”
临水挑眉,心道:好一个季凡,就连此刻也不忘给自己戴高帽,只为了为地宫多博得一份力量。也罢,自己既然接受了这国师之位,便不会再拖拉推搡。
“那么左相大人想与沈某说什么?”临水一直觉得按着季凡与宫熙花的交情,季凡必然也会知道宫熙花与自己间的一些事。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季凡会选择主动来找上自己,看来想聊的事定然是不想让宫熙花知道了。
虽然知道了无的身份,可季凡还是不安的瞥了对方一眼。
“别怪我没有提醒左相大人,时间可不等人。况且你说皇上已经在回宫的路上,莫非是要等皇上来了与你我‘共商大计’?”
季凡颇为尴尬的一笑,随着临水入了院子。看来沈临水果真不能小视,自己的心思怕也早就让他猜了去。
季凡与临水在中庭落座,而原先一直跟随在临水身后的无则不知何时便隐匿起身形,躲进了暗处。故而此一时,远处看来不过相对而坐的俩人。
“左相大人,明人不说暗话,有什么事你想与我说的,但说无妨。”
季凡不语,而是直直的看着临水的表情,半响才发出一声喟叹,接着幽然开口:“若是可以,我也不想瞒着熙花来这里找你。只不过,若是错过这次,怕我是再找不到机会了。”
“怎么?此话怎讲?”听季凡的口气似乎颇为沉重,临水的心莫名的有些紧张。总觉得对方的话题与自己脱不了干系。
“国师大人,您与皇上的关系,我就算不甚了解,但也并非一无所知。”
果然!临水看着季凡,脸上的笑容渐渐转冷。“你想说什么?”已经不想与他废话,眼前的人究竟在卖什么关子。
“皇上解散了后宫。”
什么?
因为这样简短的一句话,临水彻底的怔愣。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自地宫建国以来……不,甚至是自这片大陆开拓王朝以来,从未有过的举动。解散了后宫,便意味着此身不会有妻妾,不会有子嗣,不会有传人……也意味着他国联姻之措在地宫此朝之间将不复存在,他国举兵借口将因此而多了一分。更意味着我们的皇帝陛下,他对一个人的执着,甚至不惜篡改祖训,不惜为此得罪朝野权臣。”
季凡说到这里,让自己喘了口气,随即静静看着临水,一字一句道:“沈临水,你何德何能,让熙花为你做到此般地步!”
“你可知,刚登基的他根基尚且不稳,却为了你不惜与太后翻脸。虽然他一直说着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可一直站在他身边,看着他一步步走到现在的我最是明白,他根本是把命运留给上天。那晚,若非刹等人及时感到,或许在那场宫变中,宫熙花这个人便不会再存于这个世界上。他总是对你坦白,总是让你知道他的目的,让你看见他的自私,明白他的欺骗。可你是否想过,若他真想欺骗,你又何尝能知道一切的一切?何尝能有如此清晰的憎与恨?我并不知道你是为何而接受国师一职的继任,可若这一切只是想要借机报复,那我季凡绝不会坐视不理。”
临水始终无神的瞳孔在此刻聚敛了光彩,他回看季凡,让对方的话半途中止。
“不会。”
季凡一愣,随即似是会意,缓下紧绷的面容。倏地又换上了恭敬:“国师大人的能力乃是我地宫朝百姓之福,臣在此恳请您为地宫百姓安乐,留在朝中助得皇上一臂之力,一同开创我朝辉煌。若能为此,臣此生无憾。”季凡说着便是恭敬的向临水跪了下去。
临水反射性的想要伸手阻拦,却不料半途被人阻止。
“既然季爱卿如此大义,若国师不弃,便不该阻止才是。”
侧头。一身明黄、气宇轩昂的男人似是被雨淋了好久,脸颊上依然沾染着未干的水滴,却不减那自然散发的威严之气。
第六十回 魔殇(上)
不过数日不见,此刻穿着龙袍的男人给临水的感觉却已与昔日的宫熙花截然不同。收起眼底的惊愣,临水退开一步,拉开他们间的距离。
“皇上。”季凡一礼作罢,径自从地上站起。随手拍了拍长袍下摆的灰土,面对宫熙花反而没有了刚才对临水的恭敬。
“本想亲自来迎接我地宫新任的国师,却不料被季卿你抢先一步。”宫熙花的目光在季凡脸上逗留,可季凡却不为所动。
“皇上日理万机,臣作为皇上的心腹重臣,此相迎一事自认还是能做到得体全面的。能为皇上分担之事,臣定当义不容辞。”季凡脸上带着恭维的笑意,看不出有几分真假。
“那朕还真是要感谢上苍,让我地宫国能有如此能人相伴朕的左右了。”宫熙花说罢自然的伸出手,擦过临水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