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舒说得很慢,似乎每一个字都是单独从他嘴里蹦出,异常艰难。
平微看了他很久,轻声问,“是子纠被伤,让你有这个想法吗?”
“不是,”庆舒接得很快,“早在来这里五日后,我便生出这样的念头。我们的药材和人手都是有限的,医官和大夫们每日照顾数量这么庞大的病人非常辛苦,又冒着被感染的巨大风险,身心都受到极大折磨。既然如此不如索性放弃掉一部分病人,对大家都好。”
“怎么才算是放弃掉他们?”平微一双眼深深地望着他,“是将他们集中到一间屋里,置之不顾,还是说干脆将他们都杀死,焚烧干净?”
庆舒没说话。
“庆先生,”平微放柔声音,“我们没有权利决定别人的生死。”
“我知道,但生死有命,在无法救治的情况下,放弃掉一部分人性命是可取的,况且鼠疫到了后期感染的人会非常痛苦。无论是意志多么坚定的人,到后面都会消磨殆尽,一心求死。在这几个星期里,我已经看过很多这样的人了。”
并不是只有一个病人因为无法忍受痛苦而发疯,庆舒和他的学生们都已经碰上好几个,有人会拿头去撞墙,有人则求大夫帮他们了结掉生命。
悲欢离合看太多,到后面他都麻木了。
“可大夫的职责不就是救人吗?”齐正在旁边听着他们的对话,不由得插嘴道,他疑惑万分地望向庆舒,“先生怎么会说出与自己职责相反的话。”
庆舒漠然地望向他,“可能是看太多了,反而有些习惯。”
“可你不还是会为子纠受伤而感到焦急吗?”
齐正皱眉,庆舒避开他的视线。
“这样,庆先生你先回去休息,我和齐正商量下对策,再来找你,”平微看了他们一会儿,道。
庆舒转头看向他,轻声细语地道,“殿下,陛下让你来这儿也只是控制住疫病,并没让你对每个人的生死都负责,你不是圣人,别给自己这么大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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