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娆敛了敛眉,紧声追问:“除了这些,还瞧出来了旁的什么?”
“再没别的了。”华歆摇了摇头。
常娆把令牌搁在小几上,咬着下唇,目光看了又看。
她忖度片刻,才道:“叫大夫把人看好了。”
眼下时局稍纵即逝,即便是个不入流的小东西,只要抓住机会,就是她常家的福报。
华歆应下她的话,中午在路上歇脚的时候,亲自去跟随行的大夫交代了一番。
张镖头不愧是走南闯北的老.江湖了。
一行人出了十里虎口崖,北边天气骤冷,虽说落着雪,但换了厚厚的冬衣,吃饱穿暖后鼓着气行路,没等天黑,就赶到了泾川县地界。
华歆在车门外高声道:“主子,咱们到泾川县了!是就此落脚,歇上一宿,还是直接赶着进城?”
泾川县是京城北上南下的重要驿点,更是去六银山的的一处必经之路。
此地离京城不远,若是这会儿继续往京城赶,不当误赶在城门落锁之前到地儿。
“先找个歇脚的地方,不急着进城。”常娆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
细细弱弱,在风雪中更是如蚊声蜓唱。
华歆贴着耳朵,听得也不真着,他小心拿身子挡住四周的冷风,把窗户揭起一点儿缝隙,才听清楚常娆的吩咐。
泾川县是个富饶之处,毗邻京城,又是重要的交通要塞。
加上泾川县县太爷是出了名的黑面青天,政治清明,百姓自然安居乐业,就连常家,都在此处开有布匹铺子。
马车在一处街巷后院停下,先是华歆领着人进去,眨眼的功夫,就跟出来七八个店铺伙计模样的年轻人,手里抬着宽长的木板,垫在门口,叫马车上了木板,往院子里去。
其余镖师人等,也下马牵绳,鱼贯入内。
常娆从马车里下来,在煨了火的屋子里落脚。
她才从暖盈盈的马车里出来,身上的大氅还没解下,一张小脸红扑扑的被狐色包裹。
“王掌柜的也坐。”她在上首的玫瑰六寿椅里歪着,手里抱了三色锦织了鹿皮的汤婆子,连说话的声音,都是笑吟吟的。
“我这也是临时起了念头,也没提前知会你一声,就眼巴巴的上门了。”常娆客气道。
姓王的掌柜屁股才沾在客座的椅子边,也不敢在她跟前坐实了,听见她说起这话,忙笑着摆手:“哎呦,我的活菩萨东家哎,您说哪里话去了。小的盼星星盼月亮,都求着您过来赏脸呢。”
姓王的是泾川县当地出身,从半大小子起,就在常家布铺里做了跑腿的小伙计。
后来老掌柜年迈,要回平江养老,得常娆提携他才接了掌柜的位置。
常娆于他,那可是知遇之恩!
屋里的炭火渐渐暖了起来,常娆觉得身上有些发热,她抬抬眼皮,华歆忙俯身过来,接了她手里的汤婆子。
就见她将玉手搭在玫瑰扶手之上,揶揄道:“你把郭县令的吝啬学了个净,北风吹雪的天,我可遭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