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大功夫,华歆从前察看一番,过来回事:“大夫给看过了,说那人断了两根肋骨,人还活着,不打紧的。”
“呵,得亏那小子福大!”张镖头咧着嗓门道。
马蹄子下讨命出来,这得多大的福气!
常娆抬头看了看天:“既然活着,那就带出去医治,后面该赔钱的赔钱,他的伤势,也依着他的意思,给安排妥当了。”
她沉吟片刻,又道:“只是,别露了底细才好。”
他们此行隐秘,不能因为一个意外,把形迹泄露出去。
华歆跟着应声:“是这个道理,大夫说倒不是什么要命的伤势,也是他自己作祸,三分是被吓到,七分是五脏庙空空,自己头晕眼花所致。他还要庆幸叫咱们给碰上了,要不这官道上几十里鲜少人烟,他孤身一人尥下马去,能不能活都是个事儿。”
常娆颔首,放下车帘道:“既然没事了,那就继续行路。”
“得嘞,我去前面开路!过了这十里虎口崖,赶在天黑之前,咱们就能到泾川县落脚。”张镖头手里马鞭扬起,跟上前面的开路马。
华歆则跟在常娆的马车旁随行。
过了一段下坡的山路,到了平缓的地方,他将缰绳递给一旁的小子,自己则一个侧身,坐上了车辕。
华歆从怀里摸出一枚令牌,递到常娆跟前:“主子您瞧。”
常娆接过,拿在手里仔细端看,惊讶的抬头:“怎么会是东宫的人!?”
绿纹银质的腰牌,那小子不光是东宫的人,还是个阉狗呢!
常娆道:“张镖头说,他打腰巾子的花法,是出自镇北军里头。”
大陈跟后梁在东雍州一带,小打小闹的对峙几十年,这些日子更有战事欲起的苗头。
除了宣平侯府的家将,镇北军的人,不可能出现在往岭南的路上。
“难道说,那人是崔家按在东宫的眼线?”华歆揣测道。
世人都传崔浩此人行事荒诞,瞧着就是个自由散漫的性子。
那不过是一些禄蠹庸才看不清事,被蒙在鼓里罢了。
他们崔家,打祖上就没有那缺斤少脑的根儿,在崔浩那放纵不羁的作风底下,不知道藏着多少花花肠子呢!
他要真是个没谱的主,就是有圣上的偏疼,也接不住吏部这块肥肉。
常娆把崔浩的行事在心里理了一遍,好一会儿过后,才微微摇头:“有辛家姐姐这个天眼在跟前摆着,崔浩就是个傻得,也不会教自己的人出面,往岭南跑动。”
京城那些人精,谁不知道岭南这会儿有圣上派去的巡察官。
夺田害农,那可是撼动国本的大事!
卫国公府有东宫撑腰,眼下都未必能够脱得了干系,谁又会不长眼的叫自己的人往岭南上杆着送呢。
“可东宫那边,不是已经使了丘、黄两狗,还有什么消息,非要这时候传信儿?”华歆嗓音压得低低的,“那人身上我都搜遍了,除了这个牌子,旁的什么都没!”
京城那讲究规矩的地方,一个阉人可是没资格出来,给地方上传主子口谕的。
除了栽赃陷害,他想不到这人教他主子指到岭南来,还有什么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