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台踮起脚对她做鬼脸,小孩子呀呀地喊,手舞足蹈,他忽然凑近闻了一闻:“小妹妹是香的。”

明镜噗嗤笑,对他说:“快把嘴上的油擦一擦,别弄脏衣服。”

阿诚在衣襟上蹭了蹭手,伸出一根指头,摸了摸小孩的手,手背肉鼓鼓的,指节像细嫩的藕带。他觉得有趣极了,抿起嘴笑,轻轻骚了骚她的手心。小孩子蜷起手指,攥牢了阿诚的食指不放,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怕是有缘的。”边上有人笑说。

阿诚有些不好意思。

“小叔叔好看呀。”明镜低头哄怀里的孩子,“是不是呀。”

小孩子仰起脸冲明镜咯咯地笑,明镜笑吟吟地逗她,眼神如水般温柔。明堂嫂过来抱女儿,她们说笑着,一道走去另一桌。

大姐和嫂子是一样的年纪,嫂子已经有了两个孩子了。明楼看着姐姐的背影,心里忽然有点酸。

他多喝了几杯,退席的时候人已微醺。明镜抱着明台,在门口对明堂道别。

明楼笑着对阿诚伸手:“来,大哥抱你。”

门口聚了不少宾客,阿诚脸红红地,躲到明镜身边:“我自己走。”

他自觉已经是大孩子了,不好意思让大哥抱,更不愿意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把抱起。

“不要大哥啦?”明楼哈哈笑。

明镜看一眼他酡红的脸颊,轻声道:“你喝多了啊。”

“哪有。”明楼打了一个酒嗝儿,眼睛还是晶亮。

“我搀着大哥。”阿诚跨步过去,牵起明楼的手。

“这孩子会哄人又贴心。”不知哪家的亲戚夸赞道。

酒席上总有人拿他打趣,阿诚尴尬极了,怕这会儿又提起这个话题,拉着明楼低头往外冲,出了门,回头对明堂哥他们挥手道别。

明堂家的宅子和他们家紧挨着,中间隔了一条狭长夹道,有侧门互通。若是从前门进出,则要走上挺长一段路。明台看到阿诚哥不让大哥抱,也从姐姐身上下来了。

他现在坐立行事样样都学阿诚。

路灯灯光黯淡,明镜嘱咐他们留神脚下,他走着走着,忽然问:“大哥,你也抓过周吗?”

今晚的宴席上,小孩子在一堆书册针线钱币里抓了一把金算盘,大家都说这孩子会精打细算,将来是大富大贵的命,乐得明堂哥合不拢嘴。

“不记得了。”明楼随口道。

“你大哥抓的是书和砚台。”明镜笑眯眯地,她记得一清二楚,“所以读书好呢。”

“我好像没有抓过。”明台闷闷道。他不记得母亲对他讲过抓周的事,自己也记不清了。

“抓周准吗?”阿诚问。

“讨个彩头罢了。”明楼牵着他的手晃一晃,“路还是要靠自己走出来。”

大哥的话总是很有道理。

明台仍旧好奇,大姐的话让他疑心自己读书不好是因为小时候没抓到笔墨。他拉一拉她的袖子,问:“大姐也抓过吗?抓了什么?”

“我呀,”明镜笑了笑,“抓的是花。”

“花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明镜顿了一顿,问他,“你觉得姐姐现在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