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稍微好些了,他抬起胳膊蹭蹭额头上的汗珠,叹了一口气,边絮叨边扶着树站起来。
“吾想一想,得给你取个名字,你陪着吾这么长时间,出生以后,吾却什么都不能留给你,至少给你留个名字,以后别人叫起你的时候,也算是吾在陪着你吧。”
不过起个名字可真是困难,他边走边想,十分入神,也没留意脚下的朱砂线,等他觉出哪里不对的时候,已经走入了大阵有十几米了。
禅师大喝一声,腾身而起,将禅杖竖起往下一顿,自阵眼起,朱砂阵燃起红光,一圈一圈向外蔓延。
茨木飞身向外跑去,他现在没有足够的力量去战斗,身上的妖力哪怕稍稍紊乱就能令他痛不欲生,更不要说召唤鬼手。
大阵结成,茨木被拦在里面。
禅师紧紧攥着手里的符咒,横起禅杖,大声喝道:“大胆妖物!居然敢逃出阴界作乱人间!如今行迹败露,还不快就地伏法!”他这样虚张声势,其实手中冒汗,嘴唇颤抖,心里也是惧怕得很,普通的妖怪,撞了这朱砂,直接就灰飞烟灭,哪怕是稍微强大的妖怪也会被紧紧缚住不得动弹,而眼前的妖怪居然都没有施用妖力就能在阵中来回奔走,必定是无比卓群,万分不好对付。
茨木无路可退,高声回到:“吾不食人肉,不绕安宁,只是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占了小小一处,你何必诛吾?”
“妖物!花言巧语!人面兽心!”
禅师翻手一掷,向他扔出几张符咒试探,若是当真无法降服,他献祭肉体,化出舍利,与这妖物同归于尽。
大妖躲避不及,被咒术震倒在地,他居然不气急败坏,也没有散出漫天的妖力,只是缩起身体硬生生受了几道风火雷电术。
禅师觉得蹊跷,又考虑这可能是妖物的伪装,又施出法术将他缚在地上。
只是小小的法术,那只大妖怪居然真的动弹不得。
他不敢离他太近,在远处喝道:“妖物!又在耍什么花招?!”
茨木护着崽子,法术全烧在身上,和着野兽们挠抓出来的血口,一时间疼得他头晕目眩,看着禅师一步一步向他逼近,他还被缚在地上,一急之下运了妖力,妖息一乱,他也只剩下喘气的力气了。
禅师还是不愿意相信这样一个大妖怪就这么被制服,拿禅杖抵着他的脖子,厉声道:“你可不要耍什么花招。”
茨木运不起妖力,只能求他:“大师,放过吾吧。吾——吾怀了崽子。”
禅师瞪大眼睛看向他的腹部,发现居然真的圆隆,他的手颤抖起来,但还是抵着他:“你这话——你这话是真是假?”
“大师,你修行多年,应该也能掂量出吾是一只怎么样的妖怪,若不是有了崽子,吾怎么会这样就束手就擒呢?”
茨木身上噼里啪啦的疼,眼睛已经看不清了。
“大师,崽子没有做过恶,不能因为他生来是妖怪,就不让他活呀。”
“大师,吾求求你。求求你呀。”
禅师急促地喘着气,手中的汗出了一层又一层,几乎连禅杖都握不住。他扔下禅杖,跪在茨木身旁,将手放在他的腹部,竟真的觉出小小的婴孩在踢动,他看着这只白色大妖,身上血迹斑斑,面色苍白,嘴唇无色,头发枯燥,突然觉得他狼狈极了。
这……这……
他无措地看着他,额上青筋暴起。
第十六章
酒吞依旧在石桌旁喝酒。
他一杯接一杯地饮酒,只觉得入口平淡,一点滋味都没有,干脆扔了酒盏,直接拔开葫芦的塞子对口痛饮,没想到却越喝越苦。
“滚!”酒吞扔了葫芦,大怒道:“连你都不愿意真心实意对我!”
葫芦滚下台阶,在平地上滚了几圈,口里咕嘟嘟的往外冒酒。
酒吞看什么都不顺眼,掀了石桌,踢了石凳,晕晕乎乎地还要去找旁边一颗树的麻烦。
他在树干上踢了几脚,干枯的树枝上被抖擞下来几片黄叶,酒吞指着树干骂道:“你这颗树,哪里冒出来的,真他妈碍眼,老子早就不耐烦得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