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大江山以后,他就不再敛着妖气,小东西几乎是被妖气浸着,长了个痛快。这样一来,蛊虫也长得更快,纹路已经快要蔓延到腿根。如果蛊虫长成,崽子也要和他一起神形具灭。时间之于茨木,万分珍贵,他只能拼命地催熟崽子,到时候哪怕是剖出来,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茨木心里高兴,边往山上爬着边跟崽子絮叨。

“你可是吾友的崽子,再怎么也不能输给那条黑漆漆的虫子,听到了没有?”

“当然了,那虫子也是不值得一提的,你要长成绝世的大妖怪,威风八面的,护着大江山,让那些有歪主意的妖怪和阴阳师们闻风丧胆,想都不敢去想。”

“不过呢,你也不能对吾友的位子有什么想法,大江山只有他一个鬼王,哪怕你比他强大也不行。”

他说了一会儿,又觉得得给崽子起个名字,不能就这样一直“你你”的叫。可惜还没有个头绪,他就饿得想不动了,只好闭嘴歇了一会儿,胃里绞得实在难受,他又往嘴里塞了几口雪,才稳下心神去看探寻四周的猎物。

一般来说,这个时候雪兔是最容易逮的,它们的天敌要么冬眠,要么饿死,这些聪明的畜生们知道储存粮食,冬天里都吃得皮毛油亮,腿短身子圆,雪地里卧下去就跑不动。茨木先逮了几只直接生吞,才得了力气去跟大点的野兽们搏斗。

离大江山不远的地方,一个圆头圆脸的小和尚带着一位老禅师,慢慢往山里走去。

小和尚急急躁躁的,一路上嘴里吧嗒吧嗒地说。

“那个洞穴真的是一夜之间就出现的,再前一天我在那里玩耍的时候还是一块石壁呢!”

“里面真的有妖怪,他的头发全是白的,看起来却不老,头上还长着角,眼睛黑漆漆的可吓人了。”

“我只是偷偷看了一眼,他就醒了,一下子就到跟前掐住了我的脖子。”

老禅师的眉头皱起来,焦急地问道:“那你是如何逃脱的呀?”

“他只是看了看我,就放我走了。”

老人这才舒了一口气,又板着脸在小光头的脑袋上拍了一下,正色道:“这次是你运气好,妖怪可能不饿,没想着吃你,你要还是顽性不改,说不定下次就被吞得连骨头都不剩。”

小和尚对着他吐了吐舌头,看他又作势要打,才依着他的胳膊乖巧地说徒儿记下了。

到了地方,禅师一眼就看出来那石壁上的洞穴是妖怪掏的,既然有建造栖身之地的心思,这肯定也不是个小妖怪,他看着那个洞穴,握紧了手中的法杖,心里想着,妖物,老朽就算是拼上这条性命,也不能让你为害人间。

天色将晚,年迈的禅师盘腿而坐,禅杖横放在身前,双目微闭,气定神闲。

以他为眼,方圆几十米,结成服妖大阵,阵外的石壁树木上贴了不少符咒,他手里还攥着一些,以防意外。这阵仗已经颇大,普通的妖怪根本不能破阵,妖物被囚禁在这里,到时候哪怕是发生打斗,也不会殃及周边无辜。

再晚一些时,一群壮实的后生也持着棍棒铁器找过来,说要助大师降妖。

禅师其实非常看不中这群后生,他们年轻气盛,不学无术,一路上吵吵嚷嚷,插科打诨,说的难听一点,就是一群乌合之众,闲得无聊,只想来看看热闹,到时候真的遇到了不得了的大妖怪,怕是只会哭爹喊娘。

他也不理他们,只是略施法术,引来一股强风吹灭了他们的火把。

被风袭中的年轻人立刻两股战战,哀嚎一声抱头鼠窜,他边跑边喊:“妖怪呀!妖怪来了呀!我的妈呀!”其他人一看火把灭了,也都拼命往后跑,有胆大的还敢回头看上几眼,胆小的已经身如筛糠,连跑都跑不得,只会蹲在地上痛哭流涕,人人都如热锅上的蚂蚁,四处逃窜,浩浩荡荡的服妖队伍,一时间乱成了一锅粥。

禅师轻哼一声,接着闭上眼睛。

等到月亮慢慢升起的时候,疲惫的大妖才从山上下来,他身上的伤口一处连着一处,不过幸好不伤及内里,回去包一下,下次睡醒的时候就会恢复。

快到山脚下的时候,他坐在树下歇了一会儿。

本来这些路不值得歇脚,可他现在身子沉了。小东西很聪明,茨木沉睡的时候他就食妖力,摄食的时候他就长血肉,只要得到机会,他就放开手脚长,只是短短一天,就长成了沉甸甸的一团,把大妖的腹部也撑得浑圆隆起。

这样的感觉并不好受,他托着肚子走走停停,如果实在是坠胀的难受,就坐下歇一歇。

茨木靠着树干,独手在腹部轻轻揉抚,崽子还在长大,往上顶着肺胃,往下撑着胯骨,他被磨得头上冒着冷汗,连气都喘不匀,嘴上还不闲着。

“好崽子,你继续这样长,能长多大长多大。”

“你不要怕,吾在这里,别人伤不了你。”

“嗯……也——也不要这么快——吾有些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