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狼嗅 朝燦 5477 字 10个月前

他们顺理成章地在私汤里上了二垒。

温郁虽然这些年一个人也在慢慢开窍,但从未亲身遇到过晋江不让写的这些细节。

他有些失控地发出声音,像是要被温泉淹没,脸颊都泛起酡红。

男人从未显得这样强硬又温柔,像是终于把最真实的一面完全暴露在他面前。

大概这才是能够完全卸下彼此心防的一瞬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地从浴池里出来,抄过浴巾给对方擦头发。

闻玙腰间随意围了段浴巾,见温郁要过去换衣服,伸手把他拽住。

“先把头发吹干,小心感冒。”

温郁一向伶牙俐齿,此刻彻底哑了火,披着浴巾被他圈在怀里吹头发。

他的头发很久没有剪了,发丝柔顺又纤细,染过墨般发色均匀,有种斯文的漂亮。

闻玙用手背抵着滚烫的热风,指节滑过发梢,低声笑了笑。

“别得意。”温郁闷闷道:“我已经很害臊了。”

“你难得这么安静。”闻玙笑意更深:“平时随便聊点什么,你都很喜欢怼我几句。”

温郁隔着镜子看他,挫败低头。

冷不丁被亲了下脸。

今天醒得很早,以至于换好衣服出去还能赶上早饭。

大伙儿都起得晚,山庄也颇为体贴地把早餐延长至十点结束。

温郁端着餐盘匆匆拿着蛋糕豆浆,脸颊还是有点红。

他现在再置身于同事之间,都有种偷情后的不自然感。

大伙儿还在笑眯眯地和他打招呼。

“温老师!”

“今儿这身白衬衫很合身啊!”

温郁有时候反应迟钝一拍,身后的闻玙会很自然地应一声,不着痕迹地接着寒暄。

温郁侧身看一看好像做什么都毫无压力的闻玙,给他夹了个水煮蛋。

圆圆鸡蛋咕噜一下滚到男人手中的餐盘里,提溜乱转。

闻玙哭笑不得。

这算哪门子的嘉奖。

两人吃完早餐去外头转了一圈。

元旦放假,明天中午才退房。

山庄里风景清朗,游乐设施很多,还特意开辟了一个小小的动物园,听说可以过去喂羊驼。

温郁被迫单身十年,今天好不容易开荤一回,再出去看山看花都心不在焉。

闻玙问他想去哪里,他也只摇一摇头,说都可以。

心里全在想不正经的事儿,再看风景都显得寡淡。

闻玙仍是象征性带他到处逛了一圈,和戴着大草帽钓鱼的领导们问了声好。

然后步子一转,往回走。

温郁意识到这是回酒店的路。

“不逛了?”

“想和你再亲近一会儿。”男人低声询问,有几分撒娇的意味:“好不好?”

温郁一下子感觉耳根子都在烧,仓促嗯了一声。

闻玙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利落,笑得促狭。

“别看我,”温郁别开头:“我什么都没听见。”

两人明目张胆地赖回房间里,再没出去过。

三垒太痛,酒店里的润滑液也不方便拆开,温存后亲亲抱抱也已经足够。

到了退房的时间,教师们推着箱子在前台排成长队,好几个老师头上还戴着手编花环,有种质朴的美。

温郁正听着歌,被裴灼轻轻拍了下肩。

“昨天去哪儿玩了?”裴灼笑着眨了眨眼睛:“冯老爷子钓起来好大一条青鱼,差点掉水里。”

“昨天……”温郁语速一下子加快:“我吃错东西,在房间里休息来着。”

裴灼微笑一怔,关切道:“现在好点了吗?校医带了药箱。”

“已经好多了。”温郁小声道:“谢谢。”

闻玙取回身份证,也微微皱眉,像是在关心他的病情:“最好再回想下吃了什么。”

温郁瞪他一眼。

这么多人还敢开车,你做个人吧。

元旦结束后没多久,学校正常考试放假,算是终于让学生们暂时性解脱。

哪怕寒假作业堆成小山,至少也不用天天早起,能赖在家里多睡一会儿了。

副科老师放假时间比主科要早,像音乐老师这种闲职,都不用做什么寒假计划安排。

温郁占了便宜还卖乖,特意去闻玙办公室晃了一圈。

数学寒假作业已经堆成山了。

二十张卷子,一本练习册,还有新的校内预习资料……

学生们像工蚁一样忙碌搬运不停,瞧见温郁时长长哀嚎一声。

“温老师,你快来救救我们!”

“温老师你跟闻老师很熟对吧!!你看看他给我们布置了多少!!”

男人闻声转头,似有不解:“你们跟谁告状呢?”

温郁还没开口,后头的学生自觉捂嘴了。

“没说,我们什么都没说!”

温郁帮着他们抱走一摞,无奈道:“还没有升高三,需要做这么多吗。”

“……这已经是基本的量了。”

课代表本来一条腿都迈出门外了,鸡贼地往回看。

“还有商量的余地吗?”温郁试探道:“少做一点作业,他们也能过个好年。”

闻玙沉默一会儿,把他手里的那摞接走。

“这些等开学以后再说吧。”

课代表欢呼一声,没等他们瞧过来就跑了,出去跟其他人通风报信:“我们减——负——了——”

学生跑不见了,闻玙才叹一口气:“你下次别这样。”

温郁心情很好:“我当年没做多少题不也考年级前二了吗。”

男人盯了过来。

温郁举起双手:“当然这主要也是——你的功劳,我是朽木,你是天才。”

闻玙满意点头。

真是拿这么自恋又傲气的男人没办法。

温郁提前下班,颜晚馨出门跳广场舞去了,家里半点欢迎人民教师成功放假的气氛都没有。

青年环顾空空荡荡的院子,去给麻雀常驻的石台上撒了把小米,去厨房翻有什么能吃的。

颜晚馨做不做饭全看心情,今天跟新姐妹约好去做指甲了,很利落地发了条五十六秒的语音。

温郁从来不听,看到语音条全部按转文字。

[玉玉我去和你邱阿姨做资甲去了,你自己点个健康点的外卖吃,吃完把垃圾扔了。]

温郁看着错别字沉默一会儿,把电话拨了回去。

电话那边传来商场的嘈杂广播声。

“有事儿?”

“妈,我明天打算去看看爸,你跟我一起来吗?”

电话里传来一声冷笑。

“你指望我去跟那王八蛋说声新年好?”

“当我没说,”温郁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了,你是打算等他出狱了都不见面吗。”

电话另一头传来嘟嘟的忙音。

北京的冬天是一种很有代表性的干冷。

比起南方的钻进骨子里的湿润寒意,这儿更像是老天爷堵在路口拿狂风扇路人巴掌,又烈又猛。

“穿不穿秋裤?我就问你穿不穿秋裤?”

温郁先前在广州呆习惯了,刚入冬时还没什么自觉。

现在年关将至,他出门时必备耳罩手套棉口罩三件套,冷风仍是狂野的不行,把街边自行车都统统掀乱。

他春夏去看守所时,那儿总是透着一股阴森冷漠,外头温度再高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秋冬再去,阴森便转化成一种旧时代的破败。

落叶堆在角落里安静腐烂,灯罩上蒙着土黄的灰。

温郁提了点年货,但感觉这有点不够有年味,出发前特意去买了些红纸笔墨,在家里写对联和福字。

他弯着腰仔细落笔的时候,颜晚馨端着洗衣盆路过,也只是简短停留两秒,像是看清了他在做什么,一言不发地走了。

温郁把写好的福字和对联叠好放进年货盒子里,上车前都仔细检查过。

进看守所时仍是要例行检查,所有东西都会被展开并且扫描。

狱警换上厚厚的军大衣,身上有积灰和烟味的混合气息。

“快过年了,时间不会卡得很死,”狱警冷冷道:“可以多宽裕两三分钟,但你也得抓紧时间。”

温郁认认真真鞠了个躬。

“谢谢您。”

他每个月都有来看爸爸,随着那次开窍之后,他们父子关系突然缓和了不少。

从前像是彼此都存着几分顾虑和自我怀疑,现在话题多了不少,每次都可以聊到时间结束。

他来得频繁,看守所的人也渐渐都认识了他,有人一见面还能自然地报出来他是几号犯人的家属。

马上就要除夕了,连探视间的防弹玻璃墙都贴了张红彤彤的福字。

温郁把脸贴在福字旁边,想早一点听见走廊那边来自父亲的脚步声。

温健武现在长了点肉,总算褪掉几分瘦骨嶙峋的憔悴感。

他们一见面,都露出荒凉又亲切的笑容。

温郁拿起电话,忍不住道:“爸,要过年了。”

温健武认真点了点头。

“好久没有看见你,你妈妈还好吗?”

“她比以前好很多了,”温郁笑道:“现在认识了很多朋友,还经常一块儿约着去逛博物馆。”

他在路上想了很多话题,还把这些话题按有趣程度排了顺序。

可话到嘴边,却突然不受控制。

“爸,要过年了,很多事都会……变得更崭新。”

他看着父亲,不由自主地想告诉他自己最在意的事。

“我其实……已经在谈恋爱了。”

温健武原本还在微笑,神情一时凝滞,微微皱眉。

温郁根本没预料过自己会跟父亲提这个话题,可此刻就像是无法在他面前撒谎一样,深呼吸着继续往下讲。

“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闻玙了。”

“但是,他居然还留在一中教书,你也知道,我也去了那里。”

他变得语无伦次,无法控制地继续往下讲。

“我想了好多次,这件事要不要瞒着你或者妈妈。”

“可是爸,我真的……很在意你的想法。”

“我不想跟你撒谎,也不想做一个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