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 有事。”
御史的职责便是谏言, 他们最常挂在嘴边的便是“弹劾”二字。近日朝野太平, 御史们很是闲了一些时候,今日信王刚刚复朝, 御史中丞便要上奏, 不待开口,指向已十分明显。
薛昶与纪谨暗中交换了一个眼神,来了,还真是迫不及待啊。
御史中丞道:“臣弹劾信王,立身不正,私德不修,与同为男子的棋待诏首席慕远苟且,遭人诟弊,使王室蒙羞。请陛下严惩!”
御史中丞话音甫落,便有好几位朝臣纷纷附议,竟连平日里总是政见相左的几位臣子都难得地异口同声。
薛昶暗暗瞥向纪谨的眼神不由带了几分笑谑,又有几分无奈:看来朝中想看慎之栽跟头的大有人在啊。
纪谨淡淡牵了牵嘴角,不以为意。他在朝中这么多年,向来公事公办,从不徇私,亦不讲情面。朝中即便立身极正的臣子,身后也少不了牵牵连连, 就算自身不犯错,也难免有需要替家人亲人开脱的时候。即便是政敌之间,只要不到大节上,多多少少都会容一些情。只有一旦犯到信王手中,就绝无回旋的余地,得罪的人实在太多。而那些没有得罪的,或者立身稍正的臣子,既没有额外的交情,又觉得这样不痛不痒的罪名,以圣上对信王的看重,顶多是意思意思小罚一下,连求情的必要都没有。
是以,满朝的文武大臣,大部分在附议御史中丞的弹劾,小部分是一副看热闹的样子,竟没有一个人替信王辩解一声。
薛昶等他们稍微安静下来一下,才反问道:“苟且?何谓苟且?可有人亲眼看到了?”
御史中丞一噎,如今整个京师城里城外传得沸沸扬扬的,连周围的州府都要听说了,陛下怎么可能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呢。至于什么苟且,这不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吗?问得这般细致,叫人如何回答?
眼看着御史中丞脸都红了,陛下还不肯放过,追问道:“左卿既然都弹劾上了,想必是十分清楚地吧?不妨细细说来。”
御史中丞左应暗暗瞥了瞥昨日到自己府上义愤填膺的友人,此刻却低着头一个眼神也不敢给自己,顿时觉得自己是被坑了。
可惜这下却是骑马难下,陛下还在等他的回答,只能硬着头皮道:“空穴未必来风,既然有此传言,必定事出有因。何况这些日子,慕首席出入信王府若等闲,是许多人都亲眼看到的。至于如何苟且,臣,非礼勿言,说不出口。”
说到最后,都耍赖上了。
薛昶轻呵一声,目光往躺下一逡巡:“你们呢?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刚才还纷纷附议的臣子顿时低下了头,有的甚至恨不得能再往后退一退,就怕被陛下点了名。跟着附议一番瞧瞧信王的热闹就够了,当然最好还能看到信王失态的样子。但是真的当个出头鸟拼着明面上得罪信王只为了给他安这么一个可大可小,可有可无的污名,实在犯不上。也只有御史中丞这样耿直的人才会被撺掇着去弹劾,大部分臣子可是精着呢。
可惜信王从头到尾都面不改色,仿佛被弹劾的人不是他一样,而陛下更明显是站在信王那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