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功德无量!”
“三皇子仁心啊!”
“三皇子大恩大德永生难忘啊!”
……
甚至还有人开始抹眼泪了。
谢峥脚步一顿,皱眉越过。
闻讯赶来的知州忙不迭让人将百姓驱赶离开,然后朝他行礼。
谢峥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大人好算计。”
他从京城出来便一路低调行事,安福安瑞都改口唤他主子,普通百姓从何得知皇子在此。只要有脑子的人一想,便知道是知州从中做了手脚。
不过一想也是,遇到这数年难得一见的暴雨,知州慌了手脚,私下向百姓散布消息,让大伙知道这堤坝修筑是由皇子负责,若是缺堤了,他的锅便能小一些……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那粉末凝固而成的水泥,竟真的能将滔天洪水拦住。
故而谢峥此话一出,他便有些尴尬。
谢峥也没管他,径自从预留的阶梯处走上堤坝,找到陈惠清,问他:“检查过了吗?有无溃烂漏水之处?”
陈惠清这段日子连轴转,清瘦了不少,听了问话,激动不已,连连摇头:“没有没有,臣下已经让人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这堤坝结实的很,一丝水痕都见不着!”
谢峥轻舒了口气,点头:“如此便好。”转头朝快步过来的陈正浩到,“陈大人,接下来的收尾、清查工作便交给您了。”
陈正浩诧异:“三殿下此话怎讲?这些都是您一路……”
谢峥摆摆手:“潞州之事本就是您来负责,前些日子不过是事急从权,既然洪水已退,接下来的事情自然还是交由您来安排。”不等他开口,接着又道,“我有事需要去一趟芦州,这边若是事了,劳烦大人派人给我送个信儿。”
陈正浩愣了愣,拱手:“那,下官恭敬不如从命了。”
谢峥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一路离开,沿途还有许多百姓不停磕头。
安福安瑞听得激动不已,再看面沉如水的谢峥,俩人都不敢吭声了。
好不容易远离了人群,安福按捺不住,低声问了句:“主子,为何突然要去芦州?”
谢峥看了他一眼,莫名其妙地说了句:“我今年不过十四岁。”
安福安瑞俩人对视一眼,面上均是茫然。
谢峥却不再解释。
第二天一早,没有通知任何人,也没有任何辞行,谢峥带着安福安瑞和一众侍卫,悄悄离开了潞州。
七天后,芦州。
刚抵达芦州的谢峥睡了个好觉,早早起来,还有功夫挽袖练了几笔字,惊得对面的佩奇连呼太阳打西边出来。
咳,在潞州太忙,他已经近月未曾提笔了。
【我还以为咱们断网了呢,没想到原来还能通话呢。】
什么乱七八糟的比喻。谢峥哭笑不得,随口解释了句:【前些日子忙。】
【潞州堤坝吗?修好了吗?】
【是,已大功告成。】
【哟,恭喜了啊~~看来接下来要步步高升了,瞧你这字都写得龙飞凤舞的,可见是心情好呀!】
【托你的福。】
【那是,记得以后帮忙了解科举试题——诶,先不说了,来人了!】
谢峥莞尔,揭纸揉团,继续练字。
他这边练字,对面的书写也在继续,不过,约莫是有人在旁,只埋头写字,看内容,应该是又在做经解。
谢峥挑眉,戏弄之心骤起,顺手在其题解边上批起了注解。
【引经不当,此处当引……】
【用词不妥,这里原意是……】
【胡说八道,孟子有云……】
……
几条下来,对面笔迹越发粗重,似乎被气得不轻。奈何身边有人似有人盯着,半个字都不敢乱写。
一个解经,一个点评,直到解经答题者重重画上最后一个圈,这场愉悦的单方教学才落下帷幕。
谢峥嘴角衔笑搁下笔,背着手,打算出去晃一晃,给他那二舅、二舅娘买点礼。
待东西买的差不多,他又想到二舅家里孩子尚小,估计更喜欢零嘴吃食,索性挑了间看起来还不错的点心铺子,准备进去买一些。
刚进门,便与一名小跑出来的少年撞了个正着。
“哎哟——嘶!”
对面少年直接摔了个屁股墩儿,手里的纸袋登时被撞散,点心滚了出来,连他手里的纸张也全部洒落,铺了一地。
谢峥倒好一些,只踉跄了两步便被后头的安瑞安福一把扶住。
“主子?!”
“抱歉抱歉,我一时心急,撞了兄台!”变声期的少年嗓音有些刺耳。
谢峥摆摆手:“无事。”顺势扫了眼地面纸张,目光陡然一凝——
字迹太熟悉了,连里头内容,都恰好是他今早批注过的经解文章。
他惊疑不定地看向那名慌乱收拾的少年。
是……佩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