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叩谢起身后,罗越临却是含笑望向户部尚书道:“陈大人,你方才说国库花销里面,军饷的开支极大,我想问问,具体是什么数目?”
其实以他的官位,是没资格来问户部尚书的话的,但是以皇帝对他的偏颇重视程度,此刻便是叫户部尚书跪着回话,只怕也是能做到的。
户部尚书自然不会在此时去争这一口闲气,罗越临客气问他,他便客气作答。
“各地的驻军饷银是二千万两,京城禁卫三百万两,东宫羽卫五百万两,所有的开销花费,合计一共是二千八百万两。”
“二千八百万两?那的确是个大数目了。”
罗越临点了点头,又问。
“这是由谁统计数额,军饷又是由谁来分发调配的呢?”
户部尚书道:“陛下登基前,军务都是由太子殿下处理的,军饷当然也属其中。”
“哦,原来是太子殿下。”
罗越临微笑着又点了点头,慢条斯理的从袖子掏出了一封信来。
“听闻太子殿下克己奉公,光明磊落,想必这封千人泣血联名上告信上写的吃空饷一事定然是假的了。”
第47章
罗越临这石破天惊的话一出,整个大殿里的气氛徒然的静了下来。
他作为谏议大夫,的确是有弹劾官员贪墨腐败的权利,但是太子如果德行有失,那自有御史台专责具本去向陛下上奏,再怎么样也是轮不到他在朝堂上公然议论太子错处的。
太子虽还未在京城露过面,但谁人不知这新朝江山有一大半都是他打下来的?就算把各地驻军的虎符交出去了,他手里都还握着上万的羽卫军呢,绝不可能是什么任人栽赃拿捏的软柿子。
罗越临此番举动,简直等同于在明面上对太子发起了挑衅,如此不留余地,他就不怕将来遭到东宫的报复吗?
所以,他到底是哪里来的底气······
众人神色各异,种种视线落在了罗越临的身上,心里飞快的打着盘算。
皇帝与太子不和早已是百官及京城世家门阀之中心照不宣的秘密。
派太子去啃岭西那块硬骨头,还可以勉强解释皇帝是对太子委以重任,毕竟除了他,也没人能办妥此事。
但前些日子肃王的冠礼办在了太子的前头,则是把皇帝与太子之间那层表面上的相安无事都给打破了。
任谁都看的出来,皇帝已经连装都不怎么愿意装了,只怕是早动了废太子的心思。
可太子是嫡长子,又有赫赫军功,若无什么天怒人怨的大罪,轻易废黜就是动摇国本,连皇帝也会遭到无数诟病,被史官骂一句“昏君”都是轻的,到时不知有多少野心家都得借着这个由头起兵谋逆呢,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今天罗越临突然来这一出,显而易见是得了皇帝的默许。
吃空饷这罪名听起来吓人,可那也是要真凭实据,三司会审,太子回来亲自对质才能下结论。
而只要太子回来,就不可能束手待毙,自是有手段洗脱罪名,光靠现在就想定罪,根本不会让天下信服,只会让人觉得罗越临这佞臣在诬陷,对皇帝来说,一样是得不偿失。
皇帝不可能想不通这其中关节,但他还是要这样一意孤行,难道说,是笃定太子此次岭西之行会出事,以后再也回不来了?
想到此,不少人暗暗审时度势,看向罗越临的目光悄然发生了变化。
若是这佞臣此次当真为皇帝当马前卒除去了太子,那以后他可真的就要权倾朝野,风光无两了。
“怎么都不说话?”
罗越临微笑着扫视了众人一圈,轻摇了两下手中的信道:“就没人质疑下此信的真假,为太子殿下喊冤证清白吗?”
官员之中有人忍不住反驳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