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荒唐。”
站与罗越临身后的一个名叫黄承的官员嗤声,满脸都是嘲讽之意。
“当日陛下要建摘星楼,你们便说没钱,一个个要死要活的谏言,指责陛下奢靡浪费,不恤民生,怎么如今真的轮到民生大计的时候,你们还是说没钱?钱都去哪儿了?怕不是中饱了某些蛀虫的私囊了吧?”
这话已经不是暗示,而是明晃晃的指责户部在监守自盗,贼喊捉贼了。
如此大的一顶黑锅扣下来,户部尚书当然气的不轻,待要出言呵斥,又怕这种小人纠缠个没完,反倒中了圈套,有失身份,便干脆不理会他,只顾向着皇帝辩解。
“禀陛下,非是臣下推诿诉苦,今年的赋税本就收的艰难,加之办登基大典以及恩赏百官,修葺宫室等花费,还有军饷更是支出极大,户部已然是拆东墙补西墙,竭力维持了,根本凑不出五十万两,陛下若不信,尽可派人去查账核实,若有半分虚假,臣愿领凌迟之刑!”
陆陆续续有人跟着附和。
“是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国库入不敷出,哪有钱啊?”
“听说摘星楼那边每日光是木料和工钱,每日就得耗上两三千两银子,若是能停工,或许能省······”
这个时机提摘星楼,就等于是把棘手的黑锅甩给了罗越临,刚才出言嘲讽户部尚书的黄承一听就不乐意了,立即竖起眉毛瞪了过去。
“好啊,你们当初不肯出钱,逼的陛下要动用私库,还有罗大人把自己的全部身家也给捐了出来,这才能让摘星楼顺利破土动工,如今你们又来在这个上头打主意,想逼陛下停工来替你们收拾烂摊子,呸!可真够不要脸的!”
“你!”
那人恼的脸都黑了,猛的一甩袖子,怒道:“朝堂正殿,陛下御前,你也敢出言不逊?果然是乡野出身,粗鄙之极!”
黄承原本只是个乡下的里长小吏,机缘巧合才碰上罗越临,被一路提拔到上来,最是忌讳别人提他的出身,这会儿被戳了痛处,直接就将袖子挽了起来,作势要朝那说话的之人走过去。
“既然你说我粗鄙,那我也不能白担了这恶名,今儿我就让你好好瞧瞧,什么叫粗鄙。”
看他这样子,竟然是要直接上来打架了。
周围的官员们以前吵的再凶,也只是动动嘴皮子,哪里见过这样简单粗暴的方式,惊得面面相觑,慌慌张张的后退避让。
有的踩住了前头人的鞋,不小心绊倒了,又带累了周围的几个,踉踉跄跄的摔了一片,狼狈不已。
而罗越临那边的人,则是笼着袖子瞧笑话一般看着他们,连装装样子的阻拦都没有。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
几个御史痛心疾首的斥了两句,赶紧朝向皇帝谏言。
“陛下,黄承御前失仪,扰乱朝纲,请陛下治罪!”
皇帝的表情隐在冠冕垂下的珠帘后,瞧不分明,可口气却是平静的很,完全没有半分被冒犯生气的样子,甚至隐约还带了几分幸灾乐祸。
“你们瞧瞧这满殿的人,哪个没失仪?为何单单只治黄承的罪?朕向来善罚分明,一视同仁,要治罪的话,那就一起治吧。”
御史们也没料到一向善纳谏言的皇帝这次居然态度这么强硬,连个不痛不痒的场面话都不说,就要保下黄承,愕然之下心中更是对罗越临又痛恨了几分。
果然是奸佞之臣,把好好的一个皇帝迷惑成这个样子,迟早要惹出大乱子来!
罗越临气定神闲的立在大殿里,见闹的实在不像样子了,才开口道:“行了,都是同僚,各自退让一步,莫耽误了朝政大事。”
黄承见他发话,这才作罢,老老实实的站了回来。
“陛下。”
罗越临上前一步,率先跪倒在地,拜道:“臣有罪。”
跟着他的人自然也都跟着跪下请罪,这倒反而显得另外一方的人格外没礼数不知进退似得,可这会儿不占上风,只得吃了这个暗亏,同样口称有罪向着皇帝跪了下来。
皇帝对罗越临的态度自是十分的和蔼亲切,马上让他平身免礼,至于其他人,则是等了一会儿,才说了句。
“都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