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觉得,我与你继续纠缠,便是想如从前一样践踏你?”尉迟慎打断他,只重复般提高音量道。
晏琇这次并不回答,望向他的双目已然岑凉地透出心中所想。
尉迟慎竟是一时哽住,像是有什么话冲至嘴边,在当前的处境,偏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过了半晌,才又面目可怖地开口:“那我失忆时……与你说过的话,你可还记得?”
“尉迟楼主也说了,是失忆时说的话……”晏琇哂笑一声,“我为何要记得?”
“我早就忘了那段荒唐至极的时日,现今又何必再提起,难不成你又想以此来提醒我,曾是有多么可笑的任你欺弄于股掌?要我尊严尽失的与你做已经无意义的对峙?”
而说话间,像是意识到他们再争辩下去自己的情绪也再难以克制,晏琇强压下涌至心间的怒火与苦涩,嘴唇紧抿了抿。
“罢了,你我之间过去的事,我再不想提,孰是孰非在我看来也不再重要。我只最后同尉迟楼主说一遍,只要能将千机婳交给我——”
“我今日怎样对你都愿意?”尉迟慎再次打断他,紧绷的面容俨然也在强忍着即将破裂的情愫。
不等晏琇回答,他竟像是有些艰难地又道:“这半年相伴,我的确有所隐瞒,但在你眼里,我如今倾力所求的,仍是……这般不堪?”
“不堪?”谁知晏琇发出细若游丝的低笑,微微抬起的眼角映出凄然的讽刺,“原来尉迟楼主也是知晓,你我之间的关系,是有多么不堪的。”
晏琇话音方落,尉迟慎猛地将他拉近,紧攥在他身前的几指骨节用力至发白。
却当晏琇视线并无所动,仿佛已料到他下一刻的暴虐,就如很久以前,将他的尊严悉数踩入尘土。
然而整个人向后间,泛凉的脊背狠狠撞在一旁金色的笼架,眸底映出的,只是尉迟慎有如被猎网紧缚的困兽,可怜而又凶戾覆在他唇上的决绝。
他们自然并不是第一次如此唇舌交缠,但以往只会让晏琇感到屈辱的掠夺,此刻汹涌却脆弱,更多的像是刻骨灼心的无尽渴求,即便这发疯般的人依旧高高在上,好似坚不可摧,可他最后抵着晏琇的额头,喘息间飘入晏琇耳底的哽咽也并非错觉。
“好。”
而再抬起头,尉迟慎的脸上已看不出丝毫破绽。
“那晏少侠便记住了……你欠我的这一次不堪,”他竟忽地松开了他,“待退了北州蛮夷,我再向晏少侠讨回。”
说完,尉迟慎猛然拉开溯光阁的朱红门扇,外头刺目的日光顷刻撒了他浑浊的满身,连同空中细微的浮尘。
不知为何,晏琇怔然听着尉迟慎这番并不清晰的嘶哑嗓音,脑中一刹那浮现半年前宿莽谷被遮天的彼岸香覆盖,他满面血污地拼命朝他撞来,几乎密不透风地将他掩于身下。
他摸索着紧捂他口鼻,在失去意识之前,曾在他耳边留下一句话。
他那时原来说的是——
你背叛我,我也希望你能活下去。
(番外之山海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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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尉迟和阿琇两个人,正文里的部分就到此为止补完了,他们两个暂时不会he哈,不过之后会再有一个小小的小番外,算是一点点慰藉吧,我争取也今晚搞定!
番外逢春(尉迟慎×晏琇)
“谢谢。”
骄阳似火,晒得一声温糯糯的低语更加柔软,伴随鹅黄的袖间指尖若现,面前人已轻手接过晏琇递去的竹筐。
竹筐里是才从鸡棚里取出的鸡蛋,司劫暂脱不开身,便托晏琇送过来。
兑水村遭劫后不过半月,阿眠身上的伤口自然还未痊愈,脸色仍显几分苍白。
“其实我们才要谢谢你,”晏琇轻声道,“先前便听兄长提起过你,那几年多亏你总想着他和云埃,而且……你渍的糖藕片的确很好吃。”
闻言本就隐含羞怯的脸上有淡淡红晕化开,像几近透明的粉薄花瓣,眸底拢着一汪粲然日光,明澈清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