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半晌,尉迟慎未有何动作,也毫无尴尬,依旧静坐在笼内,沉声开口道,“千机婳确实属世间珍稀之物,赠与不赠,当由金楼决定。”
晏琇看着他的视线微动,像是预料之中的,心知尉迟慎不会轻易交给他。
“无妨,”晏琇面色从容道,“那便按照金楼的规矩,若我能闯过十二座外楼,再向尉迟楼主求得此物。”
说罢,不愿与尉迟慎再废唇舌般,晏琇转身欲走。
“晏如星。”
尉迟慎却终是低唤这一声。
在晏琇停顿之际,已踏出这待了几日的金笼。
好像走出来,也没有想象的困难。
玄色袖口间金纹堆叠的褶皱散开,尉迟慎一如既往的立于晏琇身后。
“金楼的规矩向来由我决定,”他冷声说道,“再说,置于金楼里的那一瓶千机婳,早已被某人取走,现今留下的由我亲自保管,你就算闯过了十二座外楼,也得不到。”
“……”闻言神情终有变化,背对着尉迟慎的脸色紧绷,一直强行压抑的情感到底渗出了些许,苍白的糅进了额前细小的汗珠里。
只听尉迟慎又道:“晏如星,你收回先前的话,我便可看在相识一场,即刻交出千机婳,带金楼弟子与你同行前去。”
“如若不然,哪怕是官家,同样不可能强夺我金楼任何一物。”
——以后即便相见,也不必故作相识。
晏琇知道他指的正是那日分别前的话。
倏然回头,晏琇眉头紧锁:“尉迟楼主当真要在这种时候以私人恩怨相威胁?”
“我没有威胁,如何选择在于你自己。”
尉迟慎紧盯他总算有些情绪表露的面容,像是只有如此,才能在晏琇的眼底看到自己隐约的影子。
他可以痛恨他,但绝不可抹掉他们的一切,他将一无所有。
“……”
便在这双方好似皆不肯退步的静默之下,晏琇与尉迟慎对视良久,外头分明是白日,这本该明媚亮堂的溯光阁内,却除了令人窒息的僵持,只剩看不到一丝前路的半拢烛火。
最终,是晏琇率先一笑。
笑容里有悲讽,更多的是自嘲。
“确实,”晏琇垂眸,“是我冒犯了,金楼哪里是任人攫取的地方,更何况我这般不识抬举的人。”
尉迟慎看着他突然低眉顺眼的模样,眉头一皱。
而不待他再开口,陡然落地的长剑传来脆响,如同他坠入谷底的最后一线希望,随着晏琇不带半分犹豫的屈膝跪于他面前,在深渊里烟消云散。
“但外敌当前,还望尉迟楼主不要因我一人而刻意耽搁,若是心有不平,大可恣意宣泄不满,我眼下……就由尉迟楼主处置,定不会有丝毫退避。”
“晏如星……”
却在晏琇话音未落之际,尉迟慎阴鸷而嘶哑的低吼终于响起,掺着怒极的不甘,竟透出少许脆弱与无措。
他一掌将果真不曾闪躲的晏琇扯起,死死攥在眼前。
“你以为,我叫你收回那番话,就是为了像这样折辱你?”
倒没料到尉迟慎的反应会这般强烈,晏琇却只冷冷地看他。
“不是么?”他轻笑道,“若此次前来传递消息的人不是我,尉迟楼主早该动身了才对。”
“是我又不自量力,承下此重任,却反而让尉迟楼主不愿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