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枫倒吸了一小口气。他睁大了眼,面上满是不敢置信,“你……”
叶汝站了起来。
他一松,喜服缓缓滑落在地。
叶汝不是习武之人,加上腕又被关无绝伤过。哪怕已经用尽全力,也终究没能潇洒地将喜服撕成两段,只是扯破了布料,边缘跳出一根根丑陋的线头。
但是……这个样子,已经不能穿了。
吉时将到,更不可能重新赶制一件喜服出来。
叶汝眼里闪着羡慕与向往的光,小声道:“护法大人穿红衣可真好看啊……”
“可是我……”
“对,还是药人的青衣比较适合我。”
说着,叶汝点了点头,又努力挺了挺胸。他一身青衫与温枫擦肩而过,堂堂正正地向门外的喜轿走去。
……
粉敷面,朱点唇。
关无绝慵懒地放下铜镜,勾起刚上了口脂的薄唇,轻声问:“我好不好看?”
四方护法本就是天生的好模样,五官足称得上是美貌精致,又不失凛然的阳刚之气。只是经了过多摧折,尤其此番回教后,面色总是多少欠些血色。
如今上了淡淡的妆,将那病容一遮,自是好看极了的。
可是没人应他的话。
烛阴教左右使都在他身旁,却都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花挽不明白内情,只当关无绝是教主大婚当前明明难过还强颜欢笑,又见护法这么个憔悴的样子,方才给他上妆时都一直在抖。
而萧东河这个见了真相的,知道了护法身世,也知道他心有死志,心内更是痛苦不堪,更没心思接这种话。
关无绝只好摇摇头,笑叹道:“……真真是不给面子,我问教主去。”
说着,他自顾自地往外走去,出了门。
忽而风起,缀了横斜墨梅的暗红长袍就翻动飞扬,在这阴沉灰暗的天地间燃起了一抹亮色。
左右使黯然对视一眼,默默无言地起身跟上,从刑堂出来,随着护法往养心殿的方向走去。
这大婚的喜堂设在了教主的养心殿,云长流的寝殿便直接当作洞房。
于外人看来,这是烛阴教主对新侍君莫大恩宠的象征;只有少数几个知根知底儿的才明白,云长流根本就是已经没那个心思也没那个体力来仔细筹办这场婚礼,一切只按最简单的方式来。
关无绝走到大殿门口,还没走上新铺了红绸的长阶,见到停在下头的喜轿便“啊”了一声。
他曲起指抵着唇,有些懊恼地自言自语道:“这么仓促,也未来得及给教主和新侍君备礼……”
“罢了,教主大约也不会想要。”
护法蹙了眉又展眉,终究摇摇头笑一笑,脚步轻快地跨上了养心殿外的玉阶。
踏上最后一截阶梯。
炽热的红色,顿时扑入眼眶。
关无绝的脚步一停。
他轻轻地眨眼,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