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要说长安城里谁最惹不得,便是此刻正坐在堂中喝茶的这位李世子。不仅有皇帝亲叔伯宠爱,又有老靖国公护犊子,其母王妃宋氏也是个不好惹的。平日里孙和兴搞些小动作,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计较。如今竟给他招来这么尊大神,实在令他恼怒。为此,他狠狠剜了他一眼。
孙和兴接到他的眼刀子,也是冷汗涔涔,今日之事若查开来,他便是收受贿赂包庇之罪,搞不好连头上的乌纱帽都保不住。当日收到大理寺少卿大人的银子,以为此事只是小事一桩,将个无权无势的庶民弄死在狱中简直易如反掌。可没想到,此事竟然让到睿王府的李世子亲自出面,也不知这其中牵涉到何等秘事,实在不是他孙和兴能把控得了的。早知此事如此复杂,当初就不应该迫于刘家威胁,刘家只不过是出了个宠妾罢了,算哪门子权贵?就是大理寺少卿比起这位李世子来也不足一提。想到此,他抹了把额上的汗。
江大人此刻无暇顾忌其他,走上前拱手一礼,便对李湛和善的笑道:“今日不知世子到来,有失远迎,还请见谅。呃…不知李世子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李湛将茶杯在桌上重重一搁,“为桩冤案而来。”
“哦?在本官治下竟还有冤案,这倒是稀奇,不知是那件案子?”他看向孙和兴。
孙和兴忙不迭的将案子来龙去脉述说清楚,最后讪讪道:“说不定是弄差了,下官叫人再细细审问审问?”
江大人煞有介事的点头,“想必是弄差了,世子放心,本官一定着人仔细查明真相,还此人清白。”
话说到这里便一切了然了,这原本就是一桩小小盗窃案,案子关键不在于是否偷窃,而在于权势的博弈。在这些人眼里,无需证据无需状词,谁有权势谁就清白,只说句弄差了,那就是弄差了。
李湛也不想追究详细,只要能让阮卿的爹爹安然无恙便行,有些事不必掰扯太清楚,弄得太清楚,京兆府尹也不好做人。这些官场上的潜规则,他虽不屑,但也要遵守。
于是,他带着阮卿等人出了府衙。
吴氏有些没底,她今日是来伸冤的,可官老爷什么都没问她,她原本准备好的一肚子喊冤之词也无处可说。直到出了府衙,还是有些怔忪,她怯怯的看向这个让京兆府大官都恭恭敬敬的少年郎,问道:“就、就这样了?那我们还要不要再递状纸呢?”
李湛对她拱手行礼,甚为客气的道:“伯母无需担忧,此事已明确,不出意外,今日未时前,他们便会将人送回家中,你们只管家去等待便是。”
听得他这么一说,吴氏激动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她们费尽心思而不得办法的事,却被他三言两语解决了。一个劲的要下跪谢他,李湛哪敢受她跪拜,这可是他未来岳母大人,于是赶紧扶住她,“伯母勿要多礼,这是晚辈该做的。”说完也扶住同样要行礼致谢的阮景,“阮家阿兄也无需多礼。”
随后,他看向阮卿,此刻,她乖乖巧巧的站着,泛红的眼眶中透着喜意,小脸被日头晒得通红,像秀色可餐的红果子,白嫩红润,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他止住心中欲念,走过去柔声对她说道:“你安心归家去,莫要再担心,嗯?”
第16章 传言
李湛说未时府衙便会将人送过来。然而,当阮卿她们回到家中还没半个时辰,阮爹就被送来了。与此同时到的,还有刘员外的许多赔礼,人参鹿茸各种药材及布匹银钱,满满几大箱,摆在院中甚为壮观。
这次刘员外算是掏了一半家底来赔罪,得罪了如此大人物,此刻只想散钱消灾。他已经发话,这些东西就是送来阮家的。若是他们不要,只管扔了便是,他是再无脸面收回,只希望此事阮家莫要追究。
随后,又陆陆续续有人送来了更大的几个箱子,这次是李湛派人送来的,一同来的还有一位太医,被世子请来给阮爹看腿。
太医细细查看了伤势之后,对阮卿一家道:“无碍,虽伤得很重,但细细调养,还是能养回来的,待老夫给你们写个方子,按着方子调养,不出三个月,便可行动自如。”
阮家听到这个消息,惊喜交加,吴氏激动得抹泪,下跪要拜谢太医,被他赶紧扶起,“夫人莫要谢老夫,老夫也是受人所托,尽本职罢了。”
陆安是负责领太医过来的,此刻把人送走后,便对阮卿道:“阮姑娘,我家世子爷说,让阮父安心养病,今日带了些药材来,只管用,不够再告知小的,小的会尽快给您送过来。”
阮卿看着院子里摆得满满当当的箱子,好几箱都是珍贵药材,今日已经受他这么大帮助了,哪里还能再收他的东西呢,赶紧回绝道:“还请您将这些箱子抬回去,这些药材太珍贵,我们实在受之有愧,刘员外已经赔了许多药材过来,想必是够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