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笑了,“阮姑娘,小的是奉了世子爷的命令过来的,哪敢私自做主抬回去?再说了,您有所不知,这些药材都是世子爷去老靖国公的私库里寻来的,他老人家半身戎马,藏了不少好东西,要不是被人劝着,巴不得全叫世子抬过来,这也是世子爷的一番心意。而且他说了,药材本就是天然生长之物,不分贵贱,能治病的就是好的。您就别拒绝了,放心用吧,只要能治好您爹爹的腿,这些药材就不辱使命。”

他说话逗趣,阮卿也忍不住笑了,犹豫半响,便点头应下。送陆安出门时,她悄悄的说道:“我…想谢谢他,你能帮我传个话么?”

陆安心想,我磨蹭到现在不就是等着您这句话么?自从上次世子爷大哭过后,为这小姑奶奶失魂落魄了好几日。如今好不容易有缓和迹象,别说传话啊,就是赴汤蹈火他也愿。

……

阮家这两日冰火两重天,昨日众人还在唏嘘阮家命运凄惨。如今又纷纷羡慕起来,阮父不仅安然无恙的从牢中出来,还有太医来为他看腿。而且这一台台箱子送进阮家,那抬架的扁担都压弯了,可见里面东西多实沉。

府衙门前发生的事,也沸沸扬扬的传到了桥塘街,尤其说到睿王府世子亲自为阮家出面时,众人说得唾沫横飞,仿佛亲身经历般,听的人也津津有味,暗自咂舌,这阮家可是要升天了啊,竟然与睿王府有交情,了不得!了不得!

一时间,街坊邻居更加热情起来,连隔了好几条街的也来阮家套近乎,美其名曰看望阮父,实际上是想攀点关系。

正应了那句「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吴氏很无奈,一边要照顾阮父,一边还要应酬这些人,家里整日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没个安歇,她自个儿累得不行,糕点铺子也无暇顾及。还有人明里暗里打听她们家跟睿王府是何关系,可她哪知是何关系呢?那日的情况至今想起来仍觉得匪夷所思。她私底下也问过女儿,到底是何时交朋友的,可女儿支支吾吾,只说李世子来买过两次糕点,他喜欢吃她们家的花糕。

于是,吴氏也是这么答的。

众人半信半疑,怎的吃个花糕也能有这般大的交情?想必是吴氏不愿意透露,不想让他们沾光罢了。

当然,也有人对吴氏这番说辞猜疑,这个理由明显无法让人信服,恐怕内有乾坤,说不定是女儿被世子看上,要去睿王府做小妾呢。

这番猜词说出来,众人哗然,多半人相信是这个理由。要不然,堂堂世子爷怎会亲自管这等小事?于是乎,桥塘街又开始传得风风雨雨。更多人羡慕起阮家好命,睿王府那是什么人家?长安城顶级勋贵,女儿能入王府做妾,那是三辈子烧来的高香啊。

面对这番传言,阮卿并不知晓,但有人隐隐透露给吴氏。于是她又去问女儿,真怕自己的女儿蒙了猪油心,一心想去给世子做妾,富贵人家的妾岂是那么好做的?她们家无权无势,万一女儿出点差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大户人家后宅里那些个阴狠手段,她也是听说过的。

阮卿听得她问,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阿娘胡说什么呢?那些个传言不可信,我怎会有那种心思?”

“你没做妾的心思,可万一人家李世子有这个意思呢?”

这下阮卿说不准了,他是说过喜欢她的,想必也是这个意思吧?可,可她是万万不会同意给人做妾的。再说,她心里有着顾知哥哥呢。

她想着,虽然感念他的相助,但若是有机会,定要跟他说清楚,让他歇了那样的心思,自己断不会给他做妾的。

见女儿还不算糊涂,便再三仔细叮嘱道:“那李世子虽是一表人才,富贵滔天,可咱们家高攀不上,莫说你没有那样的心思,便是日后也要远离他些,长安城这些富贵小郎君,最是容易迷住你们这般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虽然她不想将人往坏处想,可也要先给女儿敲个警钟,免得日后真被权势富贵迷了眼。

告戒完女儿,她也要去忙着照顾阮爹了,这几日他的腿渐渐有所好转,能自己翻身起坐。即如此,便可将花糕铺子重开之事快些提上日程,总这么关着门不算个事。现在虽然不差钱,可向来自力更生惯了,始终还是觉得靠自己挣来的银钱才花得安心。便与女儿商量着,她负责在家多照看她爹,自己则去忙花糕铺子。这样一来,也避免女儿常常露面,等那些风言风语过去了,再出门不迟。

……

然而,李湛绝不会想到自己那日的举动,已经在长安城传的沸沸扬扬,那些个传言也没人会多事传进他的耳朵。他如今人逢喜事精神爽,不为别的,就因为那日陆安回来带了句话给他,说她想见他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