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简单,你与喻前辈动作快些,尽量告诉所有人——‘枯山派已寻得视肉钥匙,正准备离开’。”
苏肆:“……”
苏肆:“掌门,你找死吗?”
眼下他们背着见尘寺血案,十有八九上了名门正派的缉拿名单。魔教不会关心正道死活,但势必眼馋视肉线索。时掌门要把这消息传出去,分明是以一己之力调戏正邪两路,自杀得相当有创意。
人救了,自己命没了,值当的吗?还是说这对师徒趁他们不注意,悄悄在见尘寺出了家?
但要说其他的目的,苏肆实在找不到“救人”外的头绪。
喻自宽第一次正儿八经打量时敬之:“枯山派时敬之?……时掌门当真深明大义,与那流言中的不似一人,在下佩服。”
不仅和流言中的不似一人,和枯山派本派人士认识的也不似一人。但闫清见能救人,半个字都没多说,当即点了头。苏肆思来想去,觉得仍有机会逃跑,也别别扭扭应了。
时间有限,人们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迅速分散于夜色。很快,此地除了专心致志给法阵添堵的沈朱,只剩枯山派师徒二人。
时敬之拄着他的宝贝旗子,心平气和地走向阵外,活像方才那疯狂的主意不是他想的。尹辞上前两步,走去他的左手侧。
“我猜得到你特地‘救人’的目的,这法子也有风险。”
尹辞还在盘算计划的细节之处。
“大门派确实没有派来像样的高手,可那柴衅已对阎争起疑,阎争未必镇得住陵教那群长老。要是陵教跑出来的人太多——”
“阿辞如何理解‘珍重’?”时敬之打断了尹辞的话,答非所问道。
“什么?”尹辞被此人满地乱跳的思路一拐,险些闪了脑子。
请神阵边,妖雾仍是翻滚不休。比起先前的压抑,这会儿雾气反而显得纠缠不清、缠绵莫测。时敬之停下脚步,转向尹辞。夜雾之中,那一双琥珀色的眸子依旧锐利无比。
“施与者强悍非常,也愿意为某人倾尽一切,这样的‘珍重’的确窝心。要是我只是个寻常人,可能也想止步于此。安然领受好意,多轻松……要是再有其他奢求,未免显得不识时务。”
时敬之捉住尹辞一缕长发,表情没有往日的拘束,只剩略显异常的平静。
“可惜我恰好是世上最贪心的人——一人将另一人护在身后,这种关系可称不上‘合作’。如今正好有机会,接下来我就让你看看,我心中的‘珍重’是怎样的吧。”
第98章 包围
朝阳未升,太衡派的帐篷紧挨妖雾边缘。此时任谁出门,都只能看到灰蒙蒙的一片,新一日的好心情就此毁为一旦。
金岚坐在帐篷内,忧心忡忡地盘着血骨珠串。
这串子价值不高,姑且是太衡法宝。施仲雨离开太衡,血骨珠串物归原主。金岚只觉得这珠子过于沉重、烫手得很,哪怕它雪白一片,他也没挤出多少心安。
眼看自己长大的掌门过世,身边也没了一心敬仰的前辈,待了十几年的太衡变得有些陌生了。
曲断云新任掌门,门派内部人员变动个没完没了。金岚一直跟随施仲雨,又与枯山派略有因缘。也不知是为了避嫌还是嫌他麻烦,“纵雾山有新线索”的说法一传开,他便被遣来了纵雾山。
随行的要么是入门没多久的毛头小子,要么是老大没作为的庸人俗士。金岚自问算不得太衡高手,可往这破烂阵容里一坐,称得上矬子里的大将军。
太衡解不了雾坟阵,胜在家大业大,能用法宝硬扛。多日过去,金岚生出了点儿错觉——搞不好上面把他们派过来不是为了找线索,而是为了锻炼废物门人。眼下比起找到线索,他们还不如说在拖慢赤勾、陵教的步调。
挺合理,金岚苦中作乐地想道。
太衡收集了最多的佛珠宝图,最近一直有条不紊地推算搜索。等他们第一个找到视肉,少了这条线索也不会如何。哪怕阎不渡把视肉锁进山中河底,他们也能用法器劈山斩河。那魔头再怎么神通广大,也算不出百年后人们的手段。
看得清了,金岚提不起半分兴致。日出之后,他又要旁观年轻门人跑来跑去,顶着贵重法器在雾中钻进钻出,寻找没啥意义的线索。
无聊透顶。
寅时过了,巡游的探子钻入帐篷:“赤勾教那边没有动静,零散门派也不见消息。朱楼虽有动静,事情貌似与视肉线索无关,稍后再说——山外头来了封长老急函,还请您先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