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自己解决?”时敬之低声问道,“先前还说是‘我的人’,现在倒生分了?”
尹辞无奈道:“说过合作,我不会再瞒你。这不是正打算与你商议么——趁此阵发动,我即刻上山、取得先机。你继续在外面搜寻墓穴信息,我们以雀妖交流。”
各门派寻墓有段时日,攒下的信息少不了。一朝陷入混乱,相关的讯息更好到手。他们如此里外配合,效率不会低。
他自己确实拿不动慈悲剑,但先行确定位置,他们事后再来也省时。枯山派要付出的唯一代价,不过是自己吃点苦头罢了,实在划算得很。
时敬之眯眼瞧了尹辞一会儿,脸上那一丝微笑褪去了。时掌门轻声喷了口气,看着有点微妙的不开心。
尹辞有些不解。
运用手中的资源,这是最安全占优的做法,也完全谈得上“公平合作”。也不知道这小子哪根筋被戳中,整张脸都有些垮。
先前他们不是处得挺好吗?况且时敬之脑袋一向清明,这样简单的弊利,他肯定能拎得清。
谁知时掌门潇洒转了个身,留给他一个写满拒绝的背影。
尹辞无奈道:“行了师尊,现下状况紧急。有什么可以直——”
“我自有妙计。”时敬之微微扭过头,瞥了尹辞一眼。“爱徒如此天不怕地不怕,肯定也不怕我这一计。”
……真的生气了,这回还气得格外隐秘。尹辞咂摸半天,只从时敬之那口气里品出一点怪异的恨铁不成钢。
没等他想出缓和气氛的方法,时敬之走开几步,停在喻自宽面前。
目光对上,喻自宽面色铁青地叹了口气:“是我等被歹人算计,酿此大祸。我会去太衡那边说理,能救几个算几个。各位机缘巧合之下点醒我,已是善举,还是尽快离开此地为好。”
阎争唔了声,表情也阴晴不定:“法阵如此强,朱楼外的人估计也活不了……事已至此,我回去把人稳在山里。既然江湖早晚要乱,少点陵教党羽也不错。”
言语之中,阎争似乎完全没有逃走的打算。
时敬之思索片刻,摩挲了下药到病除旗。随即他微微放开一丝气势,四周的雾气连带着卷了一遭。一时间,请神阵的煞气都被盖了过去。
“沈朱,你了解请神阵。要是你全力阻挠阵法发动,大概能拖多久?”
“啊?”沈朱茫然了一瞬。
早发动晚发动,有区别么?想归想,她嘴上老老实实地答了:“要彻底开启法阵,那边要用完整的祝词,得作三四个时辰的法……我在这边搞搞鬼,最多拖延五个时辰多点。”
先不说眼下正值深夜,哪怕拖满五个时辰,他们顶多拖上大半个白日。眼前就这么几个人能用,大半个白日又能做什么?况且沈朱深知此人脾性,时掌门无利不起早,他可不是会突然善心大发,普度众生的类型。
这人到底……
“既然说真话无人信,说谎也是个办法。”
时敬之仍拿背对着尹辞。他稍稍提高了声音,比起往日的言笑晏晏,时敬之的声音沉稳非常,带着不容回绝的意味。
“沈朱,你在这里毁阵,多争取一点时间。闫清,你随阎争回朱楼附近,顺路把你那剑带回来。拿了剑后,出山与我汇合……苏肆,你去赤勾教营地附近待命。以你的能力,假传消息做得到吧?”
“做得到是做得到……”
“喻前辈一手好箭法,还请拜托你给太衡传点假消息,然后再以箭术将讯息散布到小门派。小门派没主见,见赤勾与太衡决定撤离,他们也不会在此地久留。”
说完后,时掌门才慢悠悠踱回徒弟身边。
“有妖雾覆山,深入山中的人不会太多。单说撤离,大半个白日够用了。阿辞么……”
尹辞猜到了此人的计划,心下五味杂陈:“我留在你身边。”
面对时敬之这一手,他好像只有这么一个选择,无法再顶着请神阵进山。时敬之终于满意地嗯了声,再次翘起嘴角。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散布什么消息?”苏肆终于憋不住了。
时敬之把旗子往阵上一插,旗杆上的掌门信物轻轻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