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青夜霜倒确实有心摸清想家的来头,他盘算着,这答应元君繁的事要做,怜江月这儿要是有些甜头,他哪有放着不管的道理?世上还有什么比钱更好,更贴心的东西吗?
他就拉着全素雅问东问西,他伶牙俐齿,自有一番套话的本事,和全素雅是聊得热火朝天,行山渐渐是被两人冷落了,随意吃了些饭菜就离了席。他到了一楼,进了自己那屋,稍作洗漱就关了灯在床上躺下了。没多久,听到隔壁传来响动,他知道是怜江月回来了,他又注意听着楼上的动静,稍一有脚步声响起来,他就害怕了起来,生怕是青夜霜要下楼来找怜江月诉苦。
那脚步声一时起,一时收,扰得行山辗转反侧,难以静心,脑海中都是白天青夜霜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仿佛他的每句话都有言外之意,每个动作都是有深意的,都在暗示着什么 都在暗示着他抓着他的这个把柄,能将他拿捏地死死的。只要青夜霜活着一天,他将没一天安生日子可过……
行山的手机震了一下。又是曲九川,又是无藏通 他问行山,你考虑好了吗?
行山坐了起来,抓着手机,坐在黑暗中,紧紧抱着膝盖,打了个哆嗦,内心一阵害怕。他怕的不是无藏通,他怕的是青夜霜会去和怜江月说他在实验室里松开他的事,他害怕怜江月从此将他视作一个歹毒的杀人犯,师兄会对他失望吗?会从此再不理睬他吗?
师兄就算被无藏通霸占了影子,被无藏通控制时也没有杀过人……而他,他竟然轻易就起了杀心,还付诸了行动。
行山急喘了一声,他忽然又想到,这个青夜霜早就该死了,看看他双手的绷带,看看他那走起路来痛苦的样子吧,看看他那吃饭时只能稍微张开的嘴,只能稍稍抬起来的手腕吧,看看他回避着水池,回避着任何一个能照见他形象的反射物的样子吧。他活着也是痛苦,活着也是被自己现在丑陋的样子折磨,死对他来说或许是个解脱!
行山顺着这个思路是越想越激动,他再坐不住了,轻手轻脚溜出了屋,上了二楼,从走廊的一扇窗户翻出去,爬上了屋顶,掀开了瓦片,跳下房梁,蹲在房梁上往下看了看,青夜霜已经在床上睡下了。他便下了地,行山的轻功可谓一流,这一路摸爬都是悄无声息的,到了青夜霜的床边,他摸出了那在石头村得来的匕首,可转念一想,又从床边滚开了,翻到楼外,折了根树枝,翻回屋里,倒吊在房梁上,一手捂住青夜霜的嘴,一手一划,那树枝割开了青夜霜的喉咙,青夜霜蓦然惊醒,瞪大了眼睛要去抓行山,张大了嘴要喊,可他什么也没能抓住,什么也喊不出来。他很快就彻底安静了下来 失血太快,太多。青夜霜翻着眼皮,瞪大了眼睛,这次是真的魂归九泉了。
行山又翻出了楼,把树枝扔进了水里,检查了下身上并未沾染到血迹,就回到自己屋里,平静地睡下了。
第73章 (2)
第二天一早,行山骤然惊醒,起身第一件事便是检查脚底,他想到昨晚自己是光脚出的屋,虽然一路小心谨慎,但晚上幽暗,或许在什么地方留下了脚印痕迹也不一定。好在他的脚底并未沾染太多泥沙秽物,屋中地板上也看不到明显的足迹。行山松了一口气,可随即又想到青夜霜屋中的那截房梁 房梁上多灰,或许在那里留了他的足印……
行山就很想去青夜霜屋里察看一番,但平白无故去找青夜霜,又显得很可疑,他琢磨了片刻,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身上确实没有弄到血迹,就摸出了匕首,在袜子上戳了个洞,提着破袜子,光着脚去敲开了隔壁怜江月的门。他问怜江月道:“不知道师兄房间里有没有备着些换洗的衣物?我昨天晚上洗袜子的时候也没注意到,晾在窗台上一晚上,干倒是干了,就是发现这袜子破了个洞。”
怜江月也已经起了,他这间屋是由储藏间收拾出来的,都是些瓶瓶罐罐,和一些淘汰下来的旧电器,没能找到任何一双袜子。
行山说:“那我去问问马师傅。”他嘀咕了句:“不过没看他带什么行李……”
怜江月说:“楼上那间卧室肯定有。”
行山附和道:“对啊,昨天素雅带我们参观的时候,我看衣橱里挂着衣服,柜子里也备有睡衣之类的东西。”
两人就上了楼,敲了敲青夜霜的房门。没人应门。行山道:“还在睡?”
怜江月轻轻推了推门,门就开了,他和行山一前一后进去,行山往床上看了眼,忙往前跨了一步,将怜江月护在身后,道:“师兄,不对劲,你别靠近了。”
屋顶的瓦片空出了一大块缺口,一束光柱打在那躺在大床上的青夜霜身上。
青夜霜一动不动,床头柜上一弧血迹闪着猩红的光,万千微尘在空中浮动。
怜江月从行山身边绕开,走去那大床边看了看,又走到了屋中朝南开着的窗边前。行山的目光早就扫过了那窗台,窗台上并未留下足迹,他记得自己昨晚开窗时是用指尖戳开的窗户,想必也不会留下指纹。现在最紧要的就是去房梁上看看有没有留下证据。
行山就喊了怜江月一声, 说道:“这人恐怕是……死了……”
他还道:“难道凶手是从屋顶下来的?我上去看看。”就飞身爬上了房梁,果不其然,那房梁上积了许多灰,确实印下了两个他的足印,行山一看地上的怜江月,怜江月正仰起头看他,问道:“发现什么了吗?”
行山说:“有些足印,但不是很清楚。”他问怜江月:“窗外有留下足迹吗?”
怜江月便往窗外看去,行山赶忙用衣袖将昨晚留下的足印模糊了,就下了地,擦了擦脚,道:“我也留下了两个脚印,警察来了之后得和他们说一声。”
说完,他就拿出了手机要报警,他问怜江月:“这里的地址你知道吗?”
怜江月摇了摇头,两人开了定位,那定位却定到了瘦西湖去。这警一时也报不成了,怜江月又望向了窗外,道:“楼下也没有来去的痕迹,想必是个轻功高手。”他摸着下巴,来回打量那屋顶缺口和洞开的窗户,道:“凶手是从哪里进来的?又是从哪里离开的?”
“可能是从屋顶离开的?所以没来得及清理房梁上的足印?”行山说道。
这时,一个年轻女子从屋外进来了,看到屋里床上这一幕,尖叫了声,摔倒在地。不多时,马遵,想宏图,想孟仲,全素雅和几个管事的杂役全都赶来了。
怜江月就和想家的两人说:“还是赶紧报警吧,我和行山不知道这里的地址,定位也定位不准,就耽搁了。”
想孟仲立即是撵走了那些杂役,并且威胁道:“谁也不许乱说,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想宏图看着青夜霜道:“这人就是小方昨天说的江月你的朋友?这不是你的屋子吗?怎么他……”
想孟仲闻言,嘴角倒挂了,眼中忿忿:“是不是这人在外头结了什么仇家?找上门来了?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死在了我们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