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素雅道:“孟仲师傅,这是我三师兄的朋友,因为身体的原因,不便频繁上下楼梯,昨天就和三师兄换了这间屋睡。”
想孟仲还是气愤,却又无处发泄,撇过头,坐在了一张圆桌边,扫见行山光着的脚,便朝他撒起了气,道:“行山小兄弟,怎么也不穿双袜子,穿双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想家怎么苛待你们这些贵宾了呢!”
行山就辩说:“袜子破了,我和师兄找袜子找来的这屋,发现青夜霜死了。”
全素雅忙跑到衣柜前,开了柜子,翻出一双袜子,扔给了行山。她转身要关柜子,动作却停住了,赶忙呼唤众人过去,道:“快来看!”
行山坐下了穿袜子,没凑过去看热闹,就见全素雅在众人的围绕下从衣柜里用右手两指捏出了什么东西,在空中举得高高的。
行山问了声:“什么啊?”
全素雅道:“一根头发!”
她小心地捏着那头发,走到圆桌边,抽了几张纸巾垫在桌上,放下了那头发,道:“一根银白的长头发。”
行山一看,确实是根银白的头发。他又也看那衣柜,脑中警铃大作,难道昨晚有人躲在这柜子里?银发的人……是想孟仲还是想宏图?他不停瞄着这两位银发长者,怜江月也打量起了他们,想家这二老哪受得了这样两道揣测怀疑的视线,一个急赤白脸,抓着拐杖敲了下地,勃然大怒:“胡闹!”
一个笑了笑,道:“我和三叔的头发可都没这么长。”
全素雅伏低了身子,嗅着那头发,也道:“这头发是漂染的。”
马遵奇道:“小姑娘,这你都闻得出来?”他对想家本就疑根深种,如今又出了人命,看待想家人的神色是愈发得凝重和多疑了,他几乎是用重音说了一遍:“这房间原本可是安排给怜江月的。”
众人此时都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行山乐得将嫌疑转移到想家人身上,为着诱导众人思路,赶紧点明:“难道是有人要杀师兄,结果杀错了人?”
想孟仲眼中射出两道冷箭,对着行山道:“行山,马师傅,你们是藏不住话的爽快人,那我也和你直说,怜江月是我想家单传,我为什么要买凶杀他?”
马遵就道:“我可没说你买凶杀人啊。”
行山就沉默,那想孟仲怒而回击:“难不成我自己动的手?我这把老骨头,这只手从来都只爱拿画笔,只拿得起针线!”
马遵道:“想孟仲百花七十二针在江湖上可是名噪一时啊。”
想孟仲凛然道:“百花七十二针那是针法,专精点穴,活络经脉,这人明显是死于剑客之手,我看是一剑封喉,这人死了恐怕得有一晚上了,人都紫了。”
全素雅便看行山和马遵:“四师兄,马师傅都是各中好手,你们晚上都没听到什么可疑的动静吧?”
马遵摇了摇头,行山也跟着摇头。全素雅道:“那这凶手的轻功一定十分了得。”
怜江月道:“这人难道就这么摆在这里?”
想宏图这时拿出了手机,去了边上打电话,这通电话打完,他道:“出了人命确实是大事,我已经联系了警察朋友,他们在来的路上了,按照他们的意思,园子暂时封闭起来,不许进出,现场也得封锁起来,这命案就交给警察处理吧,大家暂时去大厅休息吧,应该也都饿了,吃些早饭吧。”
马遵道:“我建议用纸封上屋顶,窗户,还有大门,以免有人随意出入。”
想孟仲中气十足地震声道:“我也同意!”
他便喊人送来几张纸和浆糊,几副手套,还给行山送来一双鞋。马遵便喊上了行山,戴上手套翻去了屋顶上贴封条,未免有人撕下后重新黏合,他二人在那黏合处各自签下了名字。这上瓦的机会行山是求之不得,他就趁马遵不注意,偷偷用手套擦了擦屋顶的几枚瓦片 他也记不清昨晚他到底摸的是哪些瓦片了,毕竟这是他第一次杀人,被一腔杀意冲昏了头脑,现在想来,昨晚那番行事实在马虎得很。不过有了上瓦贴封条这一遭,回头要是警察在瓦片上发现他的指纹和脚印那也很好解释了。
至于那贴在窗户和门上的封条,由想孟仲和马遵笔签了名字在接合处。
众人这才都去了水榭二楼的大厅,那厅里已经布置上早点了,大家一一坐下。怜江月真是饿坏了,喝了些豆浆,就吃起了菜肉馄饨。全素雅看他吃得怪香的,胃口也来了,可咬了口面包,不知怎么低头一看手里的面包,看到的却是青夜霜的死状,她捂住肚子,嘴里一阵阵冒酸水。她毕竟年轻,虽是个胆大的,刚才见了死人并未有什么恐惧恐慌的情绪,但如今坐下了,才算回过味来,才意识到隔着屏风,隔着一道走廊的屋子里一个人死了,成了一具尸体,正在渐渐发硬,渐渐发臭。
全素雅放下了面包,低着头坐着。
桌上其余人也都只是慢慢吞吞地喝着薄粥,全是心事重重。马遵琢磨着想家二人到底是谁要对怜江月下手,琢磨着那杀手是否还在园子里,知道怜江月没死,是否会再下毒手。想孟仲只觉得家里不明不白死了个人,晦气得很,他不经意间瞥见了想宏图,见他面色如常,除了怜江月,全桌人里数他胃口最好,想孟仲不由起了疑心:“难道会是宏图干的?这小子早就和祝兴是一只碗里吃饭,沆瀣一气了,哪好会管想家血脉的死活……钱对他来说才是最紧要的。”
想宏图这时道:“园子里有监控,已经在排查了,到底是有人摸进了想家犯的案,还是内鬼干的,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行山本在仔细回忆昨晚他杀青夜霜时都徒手摸过哪些东西,经过过哪些地方,可能在哪些地方留下了把柄。听了这话,一慌,恨不得立即去烧了那些监控录像,他勉强稳住声音,问道:“我看这附近并没有啊,或许有什么死角?”
马遵道:“那些监控在什么地方?领我去看看,要是没拍到可疑的人,我的轻功还算可以,或许可以从监控的死角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行山也道:“我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