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麦田都是平铺的麦秆,金灿灿的,反射着刺眼的太阳光,本应该刺得人眼睛疼,却没人嫌弃,人人脸上洋溢着丰收的喜悦。

就连心事重重的白竹,看见这丰收的景象,也不由得露出淡淡的浅笑。

李大贵虽然是猎户,但以前是种地的,地里的活计都会做。

他见天色不早了,担心收不完,对白竹说:“今天是割不完了,先把割好的收回去,剩下的我们明早来割。”

白竹摇头道:“剩下的不多了,明天我自己割就行,先收麦子吧。”

李立维闻言笑道:“小哥,别客气啊,你们不能干这样的重活。放心吧,交给我们了。”

他望了宴宴一眼,目光扫过他脸上的红痕,抿抿唇,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很快又别开了头。

白竹不喜和年轻汉子多话,只抿唇微笑,不再说话。

宴宴本来喜欢和李立维抬杠,这时见李大贵在边上,不好太过分,也不说话,只笑眯眯的帮忙收麦。

李大贵把草绳铺在地上,接过三小只抱来的麦秆堆在草绳上,堆得有膝盖高了就捆紧草绳,扎成一个麦个子。

他们两家都没有板车,只能用笨方法,靠人肩挑。

眼看着田里的麦子捆好一半了,李大贵怕天黑了挑不完,让李立维继续捆麦子,自己把捆好的麦个子往家里挑。

几个人动作快,天还没有大黑,麦子都挑回家了,院子里堆了高高的麦垛子。

胡秋月做好了饭菜,舀了热水给他们洗脸。

晚上吃的馒头,熬了米汤,中午的腊肉和红豆汤还有,胡秋月又炒了一大碗豇豆,几个人吃得饱饱的。

天快黑了,胡秋月家孤儿寡母的,李大贵父子两个汉子不好得多待,吃过饭就要走。

胡秋月把用麻线系好的四十个铜板递给他,笑道:“姨父,今天真是辛苦你们了。”

李大贵一看,沉了脸道:“大姨,这就见外了。我也不是冲你们的铜板来的。”

胡秋月笑道:“总不能让你们白干,农忙请工都是这个价。”

李大贵硬邦邦的站着,也不笑,只摇手不接。

李立维见气氛尴尬,忙笑着过来推回胡秋月的手,劝道:“大姨,真的不用,我爹不会要的。你不要这么见外,上次在镇上你买羊杂汤,白面馒头给我吃,我也不和你客气啊!”

胡秋月笑道:“你这孩子,一碗羊杂汤才几个钱?能和这吃苦吃累的割麦比吗?”

李大贵趁李立维拦着胡秋月,几步跑到院门外,回头叮嘱道:“还有半亩田的麦子没割完,你别让小竹和宴宴去,我们明天一早上就割了。”

胡秋月非常不好意思,连连道谢,李大贵也不多话,转身走了。

李立维趁机也跑了,胡秋月追不上,忙喊道:“宴宴,快,快把铜板送给姨父。”

宴宴一把抓过麻线,飞快的跑去追李立维,铜板沉甸甸的垂下来,一跑动就哗啦啦的响,李立维笑着转身就跑。

宴宴追不上,气得叉腰大骂:“傻子,干活不拿钱,你就是个大傻子。”

李立维站在转弯的山坡上,回头笑着逗他:“对,我就是个傻子,我就是干活不要钱。”

宴宴气得去抓地上的石头砸他,又怕真的砸中了他,装模作样,气势汹汹的把石头扔出了南辕北辙的抛物线,差点砸中了自己的脚后跟。

李立维哈哈大笑,宴宴被他看穿了心思,恼羞成怒,真的生气了。

他红着脸,气呼呼地抓起一把小沙砾,也不管打不打得着,重重的往前扔去。

李立维见他生气了,也不敢逗他了,拂了拂砸在身上身上的沙砾,收了嬉笑,柔声道:“天黑了,快回去吧,我也回去了。”

说着,望了宴宴一眼,转身往家走去。宴宴见他头都不回地往前走,也气哼哼的转身跑回家了。

他把铜板往胡秋月手里一塞,撇嘴道:“他们不要。我就没见过这么傻的人,干活不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