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出所料, 马车在街上饶了大半圈,最后在日新楼后面的巷子里停下, 日新楼前面经营着酒肆客栈, 比邻着却也有几处布置静雅的院子供老主顾们赁了来办宴席。
“妹妹这边走。”崔令辰引路, 过一扇琉璃影壁, 有穿着宫装的嬷嬷上前搜身,只准了崔令辰与谢妩两个人入内,又有太监宫女随行左右。
“殿下,世子爷来了。”门前嬷嬷通禀,屋里叫进去,帘子打开,崔令辰走在前面,谢妩紧随其后。
“二叔,我把人给您领来了。”崔令辰笑着给坐着的男子见礼,他倒不生疏,不等叫起便大喇喇起身,在靠墙的椅子坐下,努嘴指着跪在地上的谢妩,跟那人求情,“二叔就当疼呵疼呵我,可别把人吓着了。”
常君后叫人把手边的鲜果端过去,放他跟前的小几上让他吃,打量了一会儿,才叫谢妩抬头。
“本宫记得,你父亲是太府寺江远道?”
谢妩低头应声:“回殿下的话,是。”
“江远道可是买卖上的能人,只可惜,却掺和进那件事情,反倒断了身家性命。”常君后幽幽瞥一眼身畔,吩咐道,“带世子出去玩儿,本宫有些事情要同江姑娘说。”
“啊?”崔令辰一口橙子还没塞进嘴里,就被秋嬷嬷拽走,他还不忘央求道,“二叔可别为难她啊,这小姑娘胆子小的跟耗子似的,她要是哭鼻子了,侄儿回头不好跟她哥哥交代!”
“哎呦,我的小祖宗哎,吃的也堵不住你的嘴。”秋嬷嬷笑着骂他。
等二人走远,才听常君后叫起,又给谢妩赏了座儿。
谢妩谢了恩,却不敢安心,只虚虚沾了椅子边,打十二万分精气神听常君后吩咐。
“我家那傻小子,还当你是那等柔弱不能自理的姑娘呢。”常君后手里把玩着几块玉牌,上头刻着玄阴四象,还未及细细雕磨,只朱雀那张隐约能瞧出大致模样,桌上放着凿刻的器具,大略是等的时候久了,才拿出来解闷儿。
谢妩不知这话该如何作答,只想了一瞬,便跪下磕头,做足了谦卑恭敬。
“你瞧你!”常君后不满道,“本宫才告诉你别拿那些虚伪作态来糊弄,也就谢飞卿那个蠢蛋,才会被你们这些骗子们装腔作势两滴眼泪唬住。”
谢妩心下惊恐,又听上首继续道:“像你这样的,本宫见得多了,远的不提,就我那大侄女儿也是这样,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在外头霸王似的风光,闯了篓子,回来就到本宫这里,一口一个小爹爹叫的亲近,不使你的时候,你连见她一面都不得空。本宫谓之,没良心。”
“云安郡主活泼可爱,殿下硕德天下,郡主亲近殿下,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