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妩他们到的时候,刑部的人正跟大理寺这边吵着呢,年轻小子动了手,有几个脸上有伤,两个上了年纪的看着像是双方主薄,倒是和和气气的在那里说话。
“哟,诸位忙着呢,小爷我又来串门儿,该给哪边递牌子?”崔令辰笑着从马车上跳下来,谢妩头戴檐帽,从掀起的车笭一角,也能看清外面的景致。
“几个新来的小子切磋拳脚功夫,毛头小子们没见过世面,才听差两天儿,鲁莽的不识逗,打着打着还急了眼,这会儿各打四十大板,真叫他们师父搁这儿劝架呢。”说话的是刑部的主薄,四方大脸,瞧着憨厚,崔令辰也是今儿才见他。
“昨儿那个管事儿的叫他们打跑了?”崔令辰戏谑道。
那主薄道:“胡主薄家里添了喜事儿,他婆娘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他告假几日,上头才换了我过来。”
知道不是因为收了银子才换的人,崔令辰神色不变,笑着道:“呵,爷还赶上了好儿。”他叫小子们赏了一袋碎银子,给两边分了吃酒,又单独拿了一锭,叫刑部的人给先前那位胡主薄送去,“爷也凑热闹添个份子钱,回头儿,记得叫姓胡的补你们的喜酒吃。”
“谢世子爷赏。”没人会跟钱过不去。
刑部这边眉开眼笑,知道崔令辰手里有中宫懿旨,也不再拦他,还叫了个小子要帮着带路,被崔令辰给拒了,“你们接着比划,小爷轻车熟路,不当误你们的工夫。”
至于大理寺这边,更是没有意见,大理寺弄来这几个找麻烦的人,背后就是崔世子的主意,他们领差闹事,双倍的赏银,一个个巴不得崔世子一天来三回呢。
谢妩坐在马车里,至大理寺刑狱大门才下来。
“这边。”崔令辰为其引路,谢妩默声跟上,绕过一处人多的二房,走小路到地牢。
外头是火红大太阳,走下台阶,天地便昏暗起来,谢长逸单独住地牢房有牢头差役,这处的管事主薄倒是没换,瞧见崔令辰,乐呵呵上前见礼,银票塞在袖子里,不使崔世子开口,那主薄便懂事的领着人退下。
谢长逸正侧卧着躺在谓之床的木板上休息,听见动静,也没起身,只见一根草杆子翘起,优哉游哉的在半空中打着旋儿,谢长逸翻身,脚踝搭在膝盖上,懒洋洋道:“皇太女催得再狠,也没法子,你把阿妩给我哄来,我这边才迎刃而解。”
不见崔令辰吭声,谢长逸疑惑睁眼。
下一瞬,便慌忙薅了草杆子丢到身后,他跳着从木板上起身,“你……你来了。”
崔令辰看好戏地指着谢妩给他引荐:“迎刃而解,不知谢江军怎么个迎刃而解的法子?”
谢妩站在原地,眨了眨眼,眼泪便流了下来,“崔二哥哥说你犯了事儿,我还不信……”她沾了沾眼泪,别扭着不肯看他,“我当你又骗我呢,你……你怎么真的到这儿来了……”
“我前些日子没去找你赔不是,你定是气急了吧。”谢长逸想掏手帕出来,可他在这地方住了有十几日了,吃穿用度也只是讲究个干净简陋,粗布帕子一张,他拿在手里,又怕给小丫头擦破了面皮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