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即位以来,得先生辅弼十年之机,而得以精于学业,如今方亲治国事,而不能不慎重,而先生曾言,治国首在提纲,纲收而目顺,纲举而目张,那朕治国事,纲当如何提?这是个大问题,也是眼下最需要确定的问题。”
“先生已故,朕学业也成,故讲读之制取消,但并不是说朕就不必重视学业,天下就任朕肆意施为,常言道,治大国若烹小鲜,不能急于翻炒,得有章法,而现在要定的就是这个章法。”
“所以,即便讲读取缔了,不是说朕与诸卿就不能再研讨学业,除经筵外,朕当常与诸卿讨论天下学问,今日朕来国子监,就是要议这可为天下之纲的学问,与诸卿来一次学习研讨之讲,而要让何学为天下之纲,就从先生的遗书开始议起吧。”
朱翊钧说了起来。
而朱翊钧这么说后,在的大臣监生们也都不得不在接下来认真地看起了张居正的遗书。
连徐阶也被朱翊钧递来了一份张居正的原版遗书。
一时在这些人都看得差不多时,朱翊钧就先问着张四维:“次辅看了觉得如何?”
张四维其实心里挺不乐意天子这么做的。
但他也没想到,天子真的要认真治国,真的被张居正教的要把天下社稷苍生挂在心上,要跟群臣乃至天下士子讨论国是,甚至,如今还特地来国子监要把张居正的治国理念当成祖训一样来学习。
关键是,《皇明祖训》也没这么认真学习过呀,以至于要让各个层级的士大夫一起参与,连武臣也跟着参与。
张四维和很多文臣,其实主张威福还主上,主张皇帝做一个圣主仁君,并不是真的想皇帝认认真真治国,而是想皇帝做出在认真治国的样子就行。
毕竟,皇帝若真的认真很了,很多时候苦的就不是百姓,而是苦的是官僚士大夫了。
但张四维现在自然也不敢说实话,只违心地道:“回陛下,以臣之见,元辅到底是元辅,所持之见堪为理政箴言!”
朱翊钧点了点头,也没点评张四维说的对不对,而是看向其他人:“你们觉得呢。”
“陛下,按照元辅之见,为政当务实,士大夫当有革新除弊之志,且当博采众长,因人非生而知之;他这样说,明显更重经世致用,使士大夫更重立功于世,而对立德反而要轻视许多。”
王家屏这时说了起来。
“德不是不可重,但治国第一要务当更重视能否利国利民,即能否有切实强国安民之功。”
沈一贯这时辩驳了王家屏一句,然后对朱翊钧拱手道:
“陛下,臣认为元辅所见方是高见,且对臣可谓有醍醐灌顶之效。”
“以臣之见,辅臣就当不仅仅是只知循成例而从六部诸司之政见的近臣,而当有所针砭,有所主张,有执政之纲,而使君父之宗庙社稷得以长治久安,如此才是真正的报君之恩。”
朱翊钧则看向了徐阶:“徐阶,你呢,说说你的想法。”
徐阶笑了起来:“回陛下,罪员曾经也这么聚集饱学之士在灵济宫讲过学,但那时罪员主持讲学,与陛下的目的不同。”
“说说看,你是何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