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道。
徐阶则躬身称是:“罪员是为践行自己‘还用舍刑赏于公论’的理念,而希冀用这种方式让天下士大夫都愿意称臣为贤,知道臣不以威权加于他们,甚至还会替他们进言于上,将议政之权让于他们,让他们能操纵朝局;”
“如此,臣即便不愿意去解决天下弊病,也能得一贤字。”
“而天子即便励精图治,也只会觉得臣只是重空谈而轻实务,循旧无主张而已,而不至于因为臣擅权而对臣不满;”
“因为臣没有主张,就没有恨臣的根源。”
“臣只负责将公论主张传于陛下知道,陛下若恨也只恨公论,恨不到臣身上。”
“罪员是为苟安,所以才借讲学之名,掩饰自己苟安之心。”
“而陛下如今不同,是借讲学之名,探讨治国理政之道,是真的希望强国富民。”
“为陛下之师的张太师,也同样是用心良苦,是真的把社稷苍生放在了心上。”
“陛下将来也的确更适合用有自己主张的辅臣。”
“这样的辅臣,不是‘还用舍刑赏于公论’,而是代陛下执政,为陛下所定之纲列出自己的章程,践行自己的执政之理念,乃是真正有抱负之人,真正心存社稷之人才能为之的。”
“罪员不是这样的贤臣。”
“罪员虽然明面上不擅权以和为贵,而得了一天大的贤名,但实则,早在认识到做真贤臣就难得贤名时,就放弃了。”
徐阶说到这里就苦笑起来:“何况贤与不贤也由不得臣!”
“如陛下之前所问,到底是什么让臣选择了做一个大奸似忠的奸贼?明面上与天下人人为善,暗地里却兼民之产侵国之利。”
“根本原因不是皇权的至高无上;”
“毕竟皇权虽至高无上,可求利之心,皇权也是阻止不了的;”
“也不是王学害人:”
“王学虽说致良知,可选择以何为良知还是在我们自己,是臣自己选择了苟安自私为自己良知;”
“本因还是在商业大兴后,求利之心大增,只为利之人越来越多,而为仁义道德之人越来越少;”
“臣自己初入仕时,尚未因商而富,求利之心不重,而入仕久后,亲友靠臣经商而富后,求利之心就重了;”
“但商业大兴也是难以避免的,农桑发达则必有剩余之财,有剩余之财则必有交易,所以人人更为求利,臣也越发忘了礼义廉耻。”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