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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铮没想到石头背後居然有此靠山,不由讶然。东西南北四方鬼神乃是鬼中之王,莫怪连师傅都觉棘手,这石头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连鬼王都要助他!莫不是他真是福星高照,谁人都害他不成,那为何他偏偏是天煞之命,要受万般之苦费尽心思方能达成夙愿!

赵铮面目逐渐扭曲,他不知自己顶上黑气集拢,心里却生出满腔妒意掩蔽双目,却未发现到玉真山人眼中满溢的笑意与算计。

“为师这里有一计谋,不仅能破他福星之命,还能将他下半生十全福禄都转嫁於你。”

“此话当真?!”赵铮抬头。

“你只需想办法将那捕头带来京中国师府,剩下的,为师自能替你打算。”

赵铮一脸惊喜,却又顾忌那东道鬼君,便小心问:“师尊莫不是有何法子对付那只厉鬼?”

玉真山人道:“此事为师自有办法,你只要将那捕头好生哄来即可。”

水中涟漪阵阵,再无人影。

石头不知自己大难将至,他得知赵铮不日便要回京,便应邀去酒楼为他饯行。一同那日,赵铮早早备了好酒好菜恭候著石捕头。

石头却未空手而来,他带了一个食盒,打开来时,一股肉香就满溢於室。

王爷,尝尝小人的这道拿手好菜!

赵铮看著碗里的那一只猪蹄膀,用筷子夹了,本想浅尝辄止,哪知这猪蹄入口即化,竟是从未吃过的美味,甫一动筷就停不下来。

石头儿心细,还多做了送给王爷身边的奴才侍卫,余下的放在食盒里,让赵铮在回京路上热了再吃。

石大人手艺真好,也不知哪家女子能有这等口福──那嘴甜小奴接了食盒,诚心赞道。这石大人对谁都好,不说这安陵上下,就是他们对他也喜爱著哩。想这石大人同王爷生得这般相似,性子却相差千里……

石头擦擦鼻子,笑得有几分尴尬──他总不能说,他家内人方才还阴著一张鬼脸送他出门,若不是他用一年份的猪蹄膀做要挟,那只厉鬼保不定还要跟过来……

赵铮吃了两碗,这才想起了自己今夜的目的,有些懊恼地叫人将酒菜都撤了下去,再将屋里人都清干净了,只留下石头跟他自己。

石捕头知赵铮必有何事要同自己说,好整以暇地坐直静待。

只看赵铮张合著嘴,他这些日子清瘦得厉害,现下露出郁郁之色,更叫人觉得可怜。他看看石头,忽然发出一声凄清笑声,石头一怔,却听他说起儿时之事──

赵铮与石头说起了自己母妃,只道那出尘女子由他懂事起便已发疯,终日被锁於冷宫之中不见天日。他几次悄悄去看,就看母妃坐在屋内,抱著一个繈褓,里头却放著一个木娃娃。接著又提及他儿时在宫里不甚受宠,父皇对他冷落,就连宫奴都能欺到他的头上,至於那些异母兄弟──赵铮冷哼,恨恨道:他们最爱逼我扮做畜牲,任他们欺凌侮辱!父皇亦知却从未帮他,他心中委屈,只能悄悄去冷宫看看母妃,母妃却认不得他,终日只抱著那木娃娃掉泪。

石头看他眼眶泛红,双肩轻颤,想这锦王平素最是好强,不想身世如此凄凉,心中更加怜惜他,便凑上前去,将他轻搂。

赵铮一怔,他知石头不如面上憨厚实则精明,故那一番话九成是真,免让石头看出破绽。他说到恨处,不免真情流露,却突然坠入一温热怀抱之中。赵铮眼眶一热,紧紧抱住石捕头,哑声恨道:我恨!我恨他们每一个人!

石头轻声将他安抚,赵铮慢慢收住了泪,缓过来後,又接著道:老天总算待我不薄,恰逢玉真山人出关入宫面圣,便收我为弟子叫我脱离苦海。十五年来我在观中修行,本欲学成後带母妃一起离开皇宫,却不知母妃在我离开之後就已病故。几年过去,我封了锦王,终於能为母妃立牌供奉,後来母妃身边的老奴方同我说了母妃得了!症之由。

赵铮便将师尊同他讲的事情如一复述於石头知晓,石头听到神女痛失爱子而疯,竟觉胸口没由来的一痛,恍惚之中,识海竟显现一倾城女子在宫闱之内凄喊爱儿乳名。

赵铮暗暗觑他,接著道:“其实,我那皇兄……并未死去。”

石头怔忪,就听赵铮说下去,只道那宫妇将皇兄偷偷送出宫外,并未提及送给谁家。

说罢他掀起衣袖,露出右臂那淡色胎记,火光之下,石头定睛一看,脸上一片骇然。

“她说,我皇兄与我即是双生子,必有此潜龙胎记,让我有朝一日登上大宝,就去寻我皇兄回去,在母妃牌位前烧三柱香,好让她九泉之下能瞑目。”

石头两唇动了动,胸口起伏,眼神茫茫然地看向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