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甭说小人自夸,小人卤的猪蹄膀可是安陵一绝,王爷此刻不宜吃这些油腻的,待您身子利索,小人必为王爷亲手熬炖一锅。

赵铮听他此话亦觉微微期待,恰逢下奴端药碗上来,这次难得乖乖顺顺地就著石头的手,把苦药都喝完了。

石捕头觑他气色渐好,就不再留下叨扰,承诺了过两日再来探访,便让下奴送出门去。

赵铮目光尾随著他,待那宽厚背影消失了,忽觉屋里跟著黯淡下来。他起身坐起,叫小奴把案子的那盏莲花灯拿过来,他百无聊赖地拨弄几下,啧道,倒是懂得讨好本王……脸上却含著朦胧笑意。

此时,那贴身奴儿走到床边,赵铮懒道:“收拾完了就下去,无事莫来打扰本王。”

那奴儿竟还不走,就这样定定站著,赵铮本就不是个脾气好的,扭头正要呵斥,哪知两眼一对上那双黑眸,整个人就似被定神一样,接著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一提,竟活生生地被扔下了床。

赵铮摸著脖子艰难地爬起,就看那小奴眼中似有红光,居高临下地看著自己。

“师……师尊?”赵铮一脸难以置信。

小奴勾唇,走过来将手放在赵铮额上。赵铮只觉一股强烈刺痛袭击脑门,他放声惨叫却无法挣动,只见一浓浓黑雾由著小奴之手从赵铮额前被驱散出来,赵铮全身青筋暴起,抽搐一阵,待小奴将手收回,便差点不支倒地,只虚弱地两手撑地,不住喘息。

“你是怎麽得罪这麽个邪鬼的?”那似男似女的声音从小奴嘴里传出,赵铮认得那是玉真山人的声音,仓促整顿了自己,低头拜下道:“徒儿、徒儿不知……”他心下微骇,莫怪他觉得自己这病蹊跷的很,竟是鬼神要害他!

小奴哼了一声,“若非你是天煞命格,这厉鬼早就轻易要了你的命!”

“师尊说的是……”赵铮一脸老实。

如今附在这小奴身上的,便是当朝国师玉真山人。二十年前,玉真山人请去宫内,一眼瞧上了他这个不得宠的皇子,收他做入关弟子,只因他是天煞之命。当时师尊与他道:有此命格,天道护佑,你若拜我为师,我就叫你成为天下共主。

他又惊又喜,想他一介冷妃之子,也能有此机遇,便拜玉真山人为师,刻苦修行。朝中都以为国师不过只是卜算弄卦,唯有他知师尊绝非寻常凡人,相处越久,他越觉师尊功力深不可测,此外,玉山真人日日需饮一童男童女之血,赵铮对他尊敬之余,恐惧之心油然而生。

赵铮年至弱冠,从师命回京,这数年来亏得有师尊在後方照拂,能叫他洞悉一切阴谋,登九五之路可说是一帆风顺,便是老萧王亦是因受师尊咒杀方才毙命,若然靠他那些无能皇兄,他要还俗不知还得蹉跎多少年岁。

赵铮对玉真山人可说是言听计从,不等师尊发问,他便将在此处的经历都尽数道出。言中提及张淳贤时,赵铮又怒:“那老叟竟敢拂我面子,我低声下气求他出山,他竟如此不知好歹!”

原来他这几日心情坏极,便是因著张大人不欲受他奉诏回京。张大人已经习惯了安逸日子,扬言不愿再参合储君之争,请锦王回京,莫再游说。

玉真山人琢磨著赵铮所言,却不是为著张淳贤一事,他蓦地扣住赵铮手腕,探他气脉,又掐指算算,陡地脸色大变,“你可还见著什麽人!”

赵铮叫他吓了一跳,接著又细想,这又才说了石捕头的事情。

不想玉真山人听了竟扬声大笑,颇有几分癫狂之意,赵铮叫他笑得心寒,连大气都没敢出一声。

玉真山人扭过头来,指道:“徒儿啊徒儿,这世上既有你这天煞命格之人,必当还有另一种能凌驾於你,天生福星的十全厚禄之人啊!”

赵铮闻言惊骇,当下面露狰狞:“究竟是谁!”

玉真山人“桀桀”笑道:“徒儿莫急,为师问你,你可知你母亲贵为提摩殿提灯神女,如何会遭你父皇贬至冷宫?”

赵铮一怔,他自幼离宫,母妃早早便病故,若非师尊提及,他竟不知母妃原是提摩殿侍神之女!只听玉山真人娓娓道,提摩乃是西天圣尊,先帝提倡提摩教,故京中贵族多信奉此神。提摩殿神女俱貌美玉洁,本是不可亵渎,然当今圣上喜好渔色,强占神女,神女有孕因而被迫还俗,後诞下一双皇子。却不想此事早就惹怒了西天提摩神,那一双皇子降世之後,天下便临来百年水患,双生子本就是不祥之兆,圣上到底怜惜神女,只命宫妇弄死了当中一个,以此堵住悠悠之口。哪知神女回宫见亲儿失踪,逼问之下方知帝王狠心害她亲儿,从此得了失心疯,最终遭帝王所弃,贬至冷宫,香消玉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