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既不算男人,”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谈一件羞于启齿的事,“也不是女人。”

“和他们说的一样,我性格也不好,”郁琰说,“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和我这样的人……”

他顿了顿,然后才说:“我以为中止在那里,对我们才更好。”

他似乎把自己全然剥开了,比任何时候都还要彻底而坦诚。

朝弋仿佛又看见了那个少失怙恃的单薄少年,切开那冷漠矜傲的表皮,那底下当然也会有自卑的痕迹,正如他终于鼓起勇气去见这个人之前的无数个日夜。

他做梦都怕这个人看不起自己私生子的身份,他知道自己没有错,不是他故意犯贱选择了这个出生,可他不该是朝文斌的种。

“好多鱼”说收养他的阿姨和叔叔都对他很好,还有那位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大哥”,他感激他们、尊敬他们。

而自己顶着私生子的头衔出现在他面前,身为他孟阿姨和“兄长”共同的仇人,连和他成为普通朋友都不配。

可他还是打算去见他一面。

被漠视也好,被厌恶也罢,他就是想堂堂正正地站在那个人面前亲口说爱,然后送出那束花。

所以他后来总是痛悔,总是恨自己当时为什么不能再勇敢一点,那时的他分明可以以“人生中最干净的姿态”站在少年郁琰面前,亲口告诉这个人他是谁。

直到他听见这个人原来也和他一样“懦弱”,一样害怕。

朝弋忽然觉得那段记忆好像被展开了,像是一处溃烂了好久的伤口,终于被一把崭亮的刀挖出了里面的烂肉。

有那么片刻,他忽然不在乎郁琰现在是不是在骗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