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后半夜他烧得厉害,金福瑞一边阿弥陀佛,一边给卫寂喂药。

谁能想到请太医请出了事?

这在他们家乡叫惊烧,受了惊吓高烧不退。

可惊烧的都是不足一周岁的孩子,看到不该看的脏东西受了惊,半夜就会起高烧。

卫寂意识朦胧,一碗药,只喝下半碗,另半碗全吐了出来。

金福瑞揭下敷在卫寂额头的手帕,对身后的小太监说,“换一个凉帕子去,殿下回来前,小卫大人要是没退烧,咱们都等着罢。”

小太监唯唯诺诺应了一声是。

外面的风雪还没停,金福瑞怕卫寂是真的惊到了,让人在外殿门口挂上六角铜铃。

朔风打在铜铃上,如金戈铁马相撞,铮铮作响。

谁都没料到,在这样的冬夜,姜檐竟会回来。

雪下得太大了,皇上仁德,下令让守丧的朝臣带着家眷回去,连带着宫人都不必守夜。

想到东宫的卫寂,姜檐执意冒着大雪回来。

雪下到现在,足有一寸厚,姜檐踏着雪走进寝殿,长靴湿透了,就连大氅都裹着冰凌。

金瑞福心里叫苦不迭,迎上去小心翼翼说了卫寂高烧不退的事。

姜檐闻言神色一凛,跨步走过去。

卫寂躺在床榻,面色绯红,烧得人事不知。

姜檐解下披风,坐到床榻旁,抬手将冰凉的掌心覆在卫寂滚烫的额头。

姜檐沉声问,“之前什么时辰喂过药?”

金福瑞恭敬答道:“方才刚喂过,但小卫大人只喝下去一半。”

看着卫寂烧红的脖颈跟耳根,姜檐扭头,“去,拿酒来。”

金福瑞对身旁的宫人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刻会意地走出殿外。

小太监去拿酒的功夫,金福瑞递上来一块用冷水打湿的帕子给姜檐。

“奴才刚才给小卫大人敷过,大概是舒服,小卫大人眉头皱得不像现在这么紧。”

姜檐闻言,将帕子放到卫寂额头。

又是敷凉帕,又是在卫寂身上搓酒,忙活了好一通,卫寂总算睁开了眼。

金福瑞双手合十,谢天谢地,人可算是醒了。

卫寂不清楚怎么回事,脑袋又重又沉,他抿着干涩的唇,看到床边的姜檐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直到对方将手探过来,微凉的触感让卫寂激灵了一下,“殿下?”

“烧退下去了。”姜檐收回手,开始找他的后账,“不是说自己身子好?不是非要去宫里守棺?”

卫寂此刻糊里糊涂的,只见姜檐的嘴一张一合,却反应不过他在说什么。

小时候姜筝给姜檐起小名,叫他常有理,一逮到别人的错处,自己得了理便会不饶人。

今日姜檐倒是没死咬着卫寂的‘错处’,千言万语只汇成最后一句话,“以后你要听我的。”

卫寂也只听到了这句话,轻轻地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