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讨学问,无须顾及颜面。”王求浑然不介意,“小先生给我上了一课。”
浣川不敢置信:“他只是头脑聪明、算得快些吧?”
王求摇头:“自古而今,世人学算术多只为实用。然,依我之见,术为末,道为本。冥冥之中,有昭昭者,是自然之理也,苟能推自然之理,以明自然之数,则虽远而乾端坤倪、幽而神情鬼状,未有不合者矣。”
经验性与演绎性,到底谁才是数学的本质?这是个老生常谈的问题,两者在不同的历史时期重要程度不同,最后还是得取决于实际情况。
当下的数学已经发展到了一个关隘,极其需要抽象、演绎、公理化,而王求显然是站在了时代的前沿。
周不渡对这位老先生很是敬佩:“先生深研多年,集前人算术之大成,创此开方正负损益之法,已近于道。”
王求:“我穷尽算力,也只能止步于此了。但今日有幸得遇小先生,析理以辞、解体用图,从容开方,知十位圆周率,这般年纪,能有这样的造诣,想必是已然深明数理本源,洞察了天地自然之道。”
“过誉。”周不渡不禁脸红,“术与道,都很重要,两者缺一不可,高低仅在一时一地。”
“谦虚!”王木匠爽朗大笑,“我在你这个年纪,连开方作法本源图都看不懂呢。”
周不渡:“只是际遇不同而已,我有幸学得了别样的方法。老爷子若有兴趣,我给你说道说道?”
王求没想到他这么大方,急忙跑回屋里沏茶端来,“啪”地把托盘扔到书案上:“朝闻道,夕死可矣!”
滚烫的茶沫飞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