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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这会儿了,他的心跳还是乱的。

他懊恼地垂着头,方才那事儿并不全赖那小唱,小戏子确实蹭得他难受不假,可他心里只有殿下,脸是红的,心却是冷的。

可只要一想到谢时观悄悄烧了他的卖身文书,又在心里替他谋划,他肯费心神,为着自己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人,沈却就觉得心里又酸又痒的。

他的心烫了,自然也就不再是那个没有欲望的木头人。

可那毕竟是在殿下面前,他怎么、怎么敢的?

若不是有那小戏子做遮掩,只怕殿下就要知道他心里那点肮脏的念头了。沈却觉得自己真是连个畜生都不如。

雪下得愈发紧了,檐上的风也大,沈却在上头没一会儿,发梢眼睫都上了层霜。

也因着这地冻天寒的,他脸上的红渐渐褪去,而后心也跟着寥落了下来。

就算殿下肯多给他几个目光又如何?他还是那么的卑不足道,像这茫茫大雪中的一粒雪花,像蜉蝣、似蝼蚁,永远也攀不上谢时观的一片衣角。

正当他望着远处出神之际,忽然听见底下传来一道脆生生的童音:“郎君,您在上头蹲着做什么?”

沈却随着声音望下去,只见白茫茫的小院里站了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子,瓜子脸、圆眼、红扑扑的脸颊,穿一件很旧的深褐色袄子,手里提着一个木箱,正站在下边歪着头看他。

沈却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忙从檐上跃下来,那男孩子盯着他的动作,看得呆了,痴痴地:“你这样跳,腿不疼吗?”

沈却摇摇头,正要走,那孩子却像跟屁虫一样跟上他,用很夸张的语气继续追问:“你是大侠吗?你能一下从这个屋顶,飞去那个屋顶么?”

沈却看一看他手指的方向,那么远的距离,便是匹骏马也跃不过去,于是他再次摇了摇头。

那男孩子看见了,也不失望,拉了拉他的衣袖,要他蹲下来,沈却虽心有疑惑,但忖一忖后,还是照做了。

男孩子眼眨也不眨地看着他,而后忽然伸出手来,探向他眉目,很轻地拨掉他眼睫上的白霜。

“好啦。”男孩子笑起来。

他眉目分明与谢时观并不相似,可却让沈却莫名想起了年幼时的小殿下,那样一个被锦衣金玉包裹着的粉雕玉琢般的小孩儿,初见时也是这样伸出手来,触向他眼睫。

然后笑着同他说:“你同我回去,以后这样的吃食,要多少有多少。”

不过这男孩子这么一抬手,袖子往下一滑,便露出了小臂上的鞭痕,一道道的淤青,手上也生了冻疮,指节肿胀,乍一看便是一片紫红色。

见沈却盯着自己的手瞧,男孩子忙把手缩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