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陆世子没救她,要不然岂不被他赖上?”
众人七嘴八舌,这些话犹如滚烫的水泼在沈如莺身上,令她局促难堪。
她咬了咬唇,涨红着脸对昌平县主行了一礼:“县主大人有大量,适才是我不对撞翻了县主的茶,回头定会将赔礼送上。”
说完,她慌乱地离开了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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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您要去哪?”婢女荷露紧跟着沈如莺,生怕她想不开。
沈如莺一路小跑,恨不得逃得远远的。此前那一身高傲与矜持此时像打霜的茄子,狼狈不已。
她听母亲的劝,穿得光鲜亮丽地出门,为的就是告诉世人她沈如莺不惧流言。
母亲说了,若她就此灰溜溜地回通州,且不说旁人会笑她心虚,她以后前程也会尽毁,就连母亲在京城都没法抬头做人。是以,还不如大大方方现于人前,兴许旁人还觉得她行得正坐得直。
流言不攻自破。
再有,母亲支持她与薛绍琪和离另嫁,毕竟文祎只有她这么个姐姐,只有她嫁得好了,以后才能帮衬弟弟。
她觉得这些不无道理,这才鼓起勇气出门,竟不想......
沈如莺一股脑跑到湖边,盯着水里的倒影失神。
里头的人分明天生丽质、玉貌花容,衣裳也是这世间最好的。可为何偏偏要嫁给个平平无奇的男人?为何要受这些贵女们的嘲笑?
曾几何时,她也是京城让人羡慕的贵女。
她倏地蹲下去,胡乱把倒影打碎:“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小姐,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啊小姐!”荷露在一旁劝她。
“闭嘴!”沈如莺停下来,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影子,也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会,她听见不远处男子的笑声。抬眼看去,就见湖对面的树下漫步而行的男女。
“小姐你看,”荷露道:“那不是二小姐吗?她身旁的那男子看着富贵非常,是何人?”
沈如莺眯了眯眼,眸子里慢慢窜出一簇火来。
——好个沈如絮,随时随地都不忘勾引男人。
默了会,她突然问:“适才我们过来时,那两个婢女说的话你可听见了?”
荷露点头。
她追着小姐过来时遇到景川侯府的婢女,那两个婢女说宣宁侯府世子苏策吃醉酒,要了个厢房歇息。
沈如莺盯着湖对面的两人,缓缓笑起来:“荷露,你请她去厢房,就说我有事找她。”
荷露诧异:“可那厢房是给苏世子歇息的。”
“让你去你就去,把事办好,莫露出马脚。”
荷露隐约明白她要做什么,担忧道:“苏世子是县主的兄长,若是败露,我们岂不要遭殃?”
“所以让你小心啊。”沈如莺这会儿不慌不忙道:“我们做得人不知鬼不觉,谁能知道呢?”
届时,沈如絮与个醉酒的男人在一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即便没发生什么,她名声也毁了。
到时候看她还勾什么男人?恐怕只能委身给苏策做个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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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露过来请沈如絮的时候,她刚刚跟朱瑾潇分别。
“姐姐找我有何事?”她问。
“奴婢也不知,”荷露低着头,恭敬道:“我家小姐看起来挺急,想必是重要的事。”
沈如絮审视她片刻:“她在何处?”
“溪缘小筑。”
溪缘小筑......
沈如絮脑子里顿时闪过些东西,一时间却没抓住,等走到半路时才想起来,这处厢房名字极其耳熟。
原来,上辈子溪缘小筑就曾发生过一件事。
彼时也是景川侯寿宴,苏世子吃醉酒被人扶去厢房歇息。然而这个苏策是个好色的,家中妻妾成群却还在外头养人,侯府的婢女进去送茶水,竟被这苏策玷污了身子。
那婢女还未及笄,一时想不开跳湖自尽了。事情闹得挺大,连在前厅吃席的沈如絮也听了一耳朵。
沈如絮脚步慢下来,面沉如水,没想到沈如莺竟是打的这种主意。
“二小姐怎么不走了?”荷露扭头。
沈如絮垂下眼,掩住眸子里的情绪:“没有,我想事入神了。”
“紫英,”她招手:“你过来,我有件事吩咐你。”
在荷露看不见的地方,她塞了二两银子过去,附耳吩咐道:“你雇个可靠的婢女,去请昌平县主过来,就说......”
她想了下:“就说她兄长出事了,请她来看看。”
吩咐完,沈如絮随着荷露去了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