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江山于剑,如谢离于人,俱为千古不换的传奇。
当即台下一片哗然。
姜家家主捻须微笑:“老夫那把碧水是远远不如世子的镇江山,今日托两位小郎的福,竟能一见名剑风采。”
周煜倒是宠辱不惊,镇定下台上前,欲从谢容皎手中接过镇江山:“多做推辞难免矫情,周某先谢过世子借剑美意。”
横空拦出一只手。
一直作壁上观的江景行哎呀一声:“名剑有灵,我观小友剑道与镇江山不符,倒是和我这位老伙计更相合些,小友要不赏脸用一用我这把?”
谁也没想到江景行会横空出来插一脚。
若他不是披着谢家供奉的外衣,众人几欲怀疑他是专门出来打谢容皎的脸。
姜家家主笑容不变。
被打脸的正主谢容皎倒没觉得有什么:“师——是如此。供奉他在剑道上造诣精深,如此说必有他的道理,那把剑声名不显,却不逊色于镇江山。”
谢容皎眼睁睁看着那把据说仅被剑主驱使的八极剑由江景行送到周煜手上,乖巧听话,毫无异动。
果然所谓只有剑主方能拔剑,只有习浩然剑至圣境方能拔剑那些说法,是编出来骗人的罢。
他脑海里漫不经心掠过这个念头。
八极剑哪里是声名不显?分明是千年来难得与镇江山齐名的不世好剑。
可惜江景行做了谢高山,不免委屈八极剑暂时当把默默无闻的蒙尘之剑。
周煜神情微滞在脸上,随即僵硬接剑俯身谢道:“多谢前辈赐剑。”
周煜识字,而且是公认的学识渊博,名士大儒也不吝夸赞。
所以他接着接过八极剑一刹那,不会把剑柄上“八极”二字认错。
眼前借剑之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周煜掌心沁出冷汗,滑腻腻一片,险些握不住江景行递来的八极剑。
周煜和严五皆是在放眼九州年轻一辈中也跻身头筹的人物,一场比斗姜长澜亦说精彩,可惜道:“周煜若无前面十几年的埋没,有上乘功法和名师相助,只怕不比四秀来得逊色。”
谢容皎若有所思:“我有一事不解。听姜兄言语,似乎这位周郎君声名鹊有些时日,应是宗门世家极力招揽的人才。
若说他幼时宗门世家一时疏漏没发觉他璞玉之资也不奇怪,可时至今日他仍为散人一个,实不多见。”
姜长澜笑道:“周煜情况特殊。自他渐露头角以来,多得是招揽他的各方势力,然而周煜事母至孝,他母亲缠绵病榻时日已久,眼看着没治愈的希望,日薄西山。周煜便放出话来,说要久伴母亲,待她走后再考虑其他的。”
“台上分出胜负来,是周煜胜了。”姜长澜借着这个四周轰动,私语声都比先前嗡嗡响个三四倍的机会凑近谢容皎,传音道:
“周煜修为剑术均超出严五一截,又有八极剑,胜过严五不奇怪,可是圣人怎会突然借剑给周煜?”
江景行此来镐京特意隐藏身份不显,甚至为此易容改装,今朝一旦借剑,他来镐京一事能不为人知多久就要看周煜的嘴巴。
江景行怎会突然行此冒险之举?
谢容皎说:“我也不知,不过我信师父有他的道理。”
谢容皎说得话其实毫无道理。
一旦对江景行此人略微熟稔些,会是有点大失所望之感的,原来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一句话用来形容他,没说错。
藏在圣人声名壮阔的传说和他锦绣皮囊下的,竟是个这样不靠谱的内在,遇事全靠卜卦,赚钱全靠说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