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

“你既然知道不对,为何还这样任性?”

他喝了酒,闻言又生气又委屈,反问道:“是,我任性,可苍川有皇兄这一位刻苦努力的皇子还不够么?”

“罢了,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寝殿去休息吧。”

皇兄的语气里似乎满是失望,这恰恰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他一时有些失控:“怎么就罢了?因为皇兄发现这样确实也挺好?我不求上进,不正好省了与皇兄争储的威胁,皇兄也大可不必每日这般努力,在寝殿还如此绷着,不累么?”

他说完,皇兄的脸上便露出诧异的神色,甚至半晌没有开口,可惜那时醉酒的他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伤人,又接着道:“皇兄不会连我的生辰礼物都没准备吧?连表面的兄友弟恭都不想装了吗?”

“清儿想要什么?”他听皇兄这样问。

这话在他听来,正是印证了他的想法,对方真的没有为准备他生辰礼。

他难受极了,于他而言,自幼最在乎的便是自己的皇兄,可对方竟连二十岁生辰礼都未替他准备,他心里憋着一股火,吼道:“我想要什么?皇兄问得好可笑,我想要什么皇兄都能给吗?”

“只要是我有的,或是我能获取到的,清儿想要什么,我自然都愿意送。”

这话听来实在敷衍,酒意上头,他索性不管不顾道:“那好,我要这储君之位,皇兄可愿意双手奉上?”

其实他只是想让皇兄哄一哄自己,想让皇兄说什么也没有他重要,哪怕只是骗一骗他也好,可他听到的却是:“胡闹!父皇还并未立储,便是他想要立谁便立谁,又岂是你我能置喙的?”

“呵,皇兄说的大义凛然,可满朝文武谁不知晓父皇要立的必然是皇兄。皇兄既然送不了,便不要再假惺惺说什么我想要什么都愿意送。”他说罢没再看对方,从宫人手中接过那幅自己精心准备了几个月的画卷,直接丢到对方脚边,“皇兄,这是我最后一次替你准备生辰礼了,往后……”

饶是他十分生气,说到这儿也仍是哽住了喉,实在说不出什么狠话来便索性转身离开了。

那一刻的难过他至今记得,但隔日酒醒后,他几乎是立刻意识到自己的言论不妥,他了解自己的皇兄,皇兄最不喜欢的就是旁人拿他们二人比较,因此不希望他懈怠了功课,让朝中之人诟病,以往对方这样说,他也只需要服软说几句好话,很快便能糊弄过去。

皇兄宠他,只是不善表达,他心里一直十分清楚。他起身立刻便前往皇兄的寝宫,想去给皇兄道歉,可或许昨晚他说的话实在太伤人,这一次皇兄并未给他机会,他只在皇兄的寝宫中找到对方特意命人交给他的那本失传已久的医书,以及一封信。

无论是以为他会喜欢的,还是他亲口说想要的,他的皇兄都在尽力给他。

他万万没想到,他那事事严谨的皇兄竟真想将皇位拱手相让。

是他逼走了皇兄,让对方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了苍川,可天知道,他从未觊觎过皇位,他想要的,不过皇兄能如他一般,直白的表达对他的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