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悸

晚上赫连清已经喝过一帖药,此时不宜再喝,卫炎生取出自己的针袋,回身时似乎隐约听见床上的赫连清在呢喃着什么,他不由得凑近了些,这才听清对方口中翻来覆去的不是在喊“皇兄”便是在道歉。

赫连清的眉紧紧皱着,身子小幅度地颤动着,昏睡得极不安稳,他唤了几声也没能将人唤醒。

“原来你在烦心的事与你皇兄有关……”他轻叹了一声,将原本取出的针又放回针袋,换了一根三棱针。

“卫公子!”

眼见着那针就要往赫连清的指尖扎去,胡策上前了一步,未出鞘的长剑直接将卫炎生的手挡开。

卫炎生没有动,只是微微抬眸看向他,淡淡道:“怎么?不想让我给你家少爷看病?”

“这……”胡策不懂医,无法确定卫炎生要做之事是否危险,但也怕自己延误了赫连清的病情,一时让也不是,不让也不是。

“听过点刺吗?”卫炎生像是没看见那把挡着自己的剑鞘一般,重新执起赫连清的手,径自吩咐道,“帮我按着些你家少爷,别让他乱动。”

胡策轻摇了摇头,算是回答了对方的第一个问题。

卫炎生知晓赫连清以及他的护卫对自己都仍不是十分信任,这种不信任并非是他三言两语的解释便能抵消的,此时最好的办法是让罗忆秋来说明他要做什么,又或者,索性让罗忆秋来替赫连清诊治。

可他私心里,竟有些抵触此时请罗忆秋过来,他将这归结于赫连清此时口中不时念叨的“皇兄”,若是罗忆秋在,还不知会如何理解这二字,也好在胡策站在床位一侧,并不太能听清赫连清口中的话语,没发现自家主子正在说的话可能会暴露他的身份。

僵持了一会儿后,卫炎生还是详细说明了自己要做之事以及它的效用,胡策这才在检查了那三棱针后半信半疑地挪开了挡着他的剑鞘,只不过双眼仍是死死盯着他的动作。

三棱针刺进赫连清的指尖,拔针出时血珠顺着针头被带出,很快又被素白的帕子抹去,就这样重复了十次,直至十个手指都被扎破,赫连清总算是不再颤动与低喃,整个人平静了下来。

丁木这时也打了水来,卫炎生收了针,将取来的其中一条帕子浸湿,拧到半干后覆在赫连清滚烫的额上,又用另一条帕子沾了水,轻点在他那干燥的唇瓣上。

“他应该再过一会儿便会醒了。”

“多谢卫公子。”丁木说着便要上前照顾赫连清,谁知卫炎生却没有半点要让位的意思,他只好道:“今夜多亏了有卫公子在,时候不早了,少爷由小的照顾便是,卫公子先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