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室温暖的气氛令人产生错觉。
茶釜发出轻微沸腾的声音。
“难道你认为《凌烟楼阁》的水平可以与展会上那些名家真迹相提并论吗?它之所以可以出现在美术馆,是因为作者是茅维则,不是你。而茅维则是容膝斋董事长贺云度的亲外孙,这场展会是贺云度的脸面,茅维则就是成全他脸面的点睛之笔。”
顾西园听得有点犯困,昨天晚上他辗转反侧,通宵没睡着。
茅清秋继续说:“小老师,当然你的画也很不错,值得我付出一定代价。想要多少,你尽管开口。我是生意人,希望能达成双赢的合作。”
顾西园说好。
茅清秋还欲滔滔不绝,被他一个字噎住了,准备好的“听说你爷爷受伤了”、“医药费护工费可不便宜”等等堵在嗓子眼儿。
这小子原来这么识时务?茅清秋很满意,还是把话说全了,提出为顾西园的爷爷请全职护工照护,鉴于爷爷的特殊情况,出院之后可以介绍一家值得信赖的疗养机构,费用全包。两全其美。
除了顾西园觉得自己对不起贺循。
寒假剩下的时间,茅家去了国外过年,顾西园不敢和贺循联系,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得到任何关于贺循的消息。
顾西园担心在家呆着迟早会被讨债人上门堵,就留在医院照顾爷爷,在病房里看春晚,蹭窗外的无人机烟花。倒数的最后一秒他给贺循发了早就编辑好的新年快乐,害怕等不到回复,把手机塞到爷爷枕头下,喂爷爷吃营养餐。
那天晚上他就睡在病房的折叠床上,把贺循发来的新年问候翻来覆去看了无数遍,熄屏后看见自己发红的眼睛与鼻尖。
茅家比以前更需要顾西园了。因为现在贺云度认为外孙是一个极具绘画天赋的人,万一露陷了可能会引发十级地震。
在米克诺斯的阳光里度过春节的几天,贺云度把《凌烟楼阁》空运到了度假别墅,时常要让茅维则给他讲解创作思路,一开始还不太相信小外孙怎么一夜之间被雷劈了一样开窍了。贺循只是冷眼旁观。
只需要一根牙签就能戳破的,膨胀的美梦,叫茅清秋与茅维则那么当真。
茅维则从来没有得到过外公如此的关注与重视,往年这种待遇是贺循的。今年贺循就像个透明人,在三代同堂的家里自行其是,没人理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