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沽雪默默站在温镜身侧,隐隐靠前半步半挡住他,轻声道:“青鸾玉辂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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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宝子们 中二起来了呀
第182章 一百八十二·看取鸾封出帝都
天子五驾,玉金象革木。黑色木辂乘于田猜;白色革辂周身裹革,非天子御驾亲征不得出;象牙黄辂乘于内廷;黄金金辂乘于射祀;而青色玉辂,绘四兽,嵌玉石,是只乘于祭祀、大婚的天子车驾。本朝例律,车舆者“上得兼下,下不得拟上”,岂有敢违律者。
可是眼前这驾车,分明就是天子五驾之中最隆重的青辂。什么人敢乘天子座驾?不仅如此,这满地的尸首也是出于车中人之手么?
此时那当家的也意识到眼下最要命的非是使剑的两个小子,而是这架突兀的车。他一面提防着身后两人,一面朝那玉辂阴狠道:“阁下也不得打听打听,我九嶂山的人是不是那么好杀的。”
那车上垂幔无风自动,里头响起一道柔媚的声音:“呵——”那声音轻轻柔柔笑起来,“若是没打听清楚,我做什么杀你的人?”
女子语带天真:“杀人既无趣又费功夫,你是模样俊俏还是武功盖世,我凭什么多看你一眼?凭什么平白无故要杀你的人?”
温镜长眉微微一皱,杀人,这姑娘说得仿佛是什么恩典似的。那当家显见也是气得狠,喘着粗气眉毛倒竖面目愤恨,可没等他反驳车里的人又开了口:“听说这处岗哨名曰南离?先前听了一耳朵未听真切,不知真假?”
当家的咬牙切齿:“阁下留下姓名,南离窠乃是我九——”
他话说到一半骤然而停,他的两个手下惊呼半声,温镜采庸出鞘三寸,李沽雪不由分说挡在温镜身前,这一切都因自那车驾中飞出的一条彩锦。
那是一条美得好像梦一般的彩锦,一条挽在美人臂间的披帛,春堤上,妆镜前,鸳帐深处,浣纱歌里,该在寒食游春时节的熏风里逗着了临道上小郎君的马,该是淡淡铅华妆成后巧手小玉给锦上添的花,却独独不该是淌着血、扼在人喉间的杀器。
那当家的双手徒劳地扯着勒在喉间的披帛,喉咙咯咯作响,玉辂车里雍容的女声冷淡道:“南方属火,八卦为离,什么不入流的獠蛮窝棚也敢攀扯南离二字,真是和你主子一般下贱。”
话音刚落,那道披帛猛然凌空抽紧,常人两只手也合拢不住的脖子竟然就此分了家。那切面,温镜垂眼瞥了瞥,那切面还挺整齐。汉子宝塔似的身躯晃了晃,轰然倒在自家窠中,溅起的尘土刚要飞扬起来,却被一捧潺潺的鲜血打湿,又心有不甘地落回地上。
场中一片寂静,幸存的两个匪徒估计是拿不准该上去拼命给他们当家的报仇,还是该干脆撒丫子自己逃,最后对望一眼,双双瑟瑟跪倒在地。
温镜握紧剑,双眼一眨不眨地盯住那架玉辂车,幡盖上是“云主”二字。云,又以飞缎为兵…温镜扬声道:“仙人剪霞掷波浅,红玉依微锦光晚,敢问阁下可是青鸾派云掌门。”
闻他此言车中女子咯咯笑起来:“怎么,你认得我家小薇儿?”说着车前帷幔被掀开一条缝,缝隙里伸出一只手。
那手柔白莹润,丹蔻纤长,腕上挂着一只镂金花鸟臂钏的环扣,玉肌饶冰环扣点朱,一条红云似的锦缎从中穿过,垂落在同样红得金尊玉贵的垂幔边。垂幔里头的光景却依然黑黯黯一片,只听里面人“咦”了一声:“这倒奇了,你是朝天鼻还是暴凸牙?凭你这双眼又为何掩着面容?”
温钰收剑入鞘,剑柄扣在掌心双手握一个平礼:“我来杀人,姑娘杀人周身遮了个齐全,还不兴我遮半张脸么?”
这话似乎踩中车中女子什么笑点,她又娇娇媚媚笑起来。说也奇怪,她嗓音清脆,听来年纪应当不大,只是听得多了,却不知为何她作小女儿娇笑状却总有股说不出的怪异。她笑够了才道:“你倒有趣。不过你要杀的人已经被我杀了,为何你还流连在此,不怕我一个不顺眼把你也杀了么?”
温镜不顾李沽雪三番五次使来的眼色,也笑起来:“我没假借山寨开矿场,鄙派也从不以天灵自居,何故会惹姑娘不顺眼?”
“天灵?”车中女子遥遥问道。
温镜:“天之四灵,以正四方,属南掌火的正是朱雀,方才此人难道不是正死在乱取名这项上?”
“你倒知机,”女子又问,“那你说,他该不该死?”
温镜颔首:“确实该死。”
车里却安静下来,忽然那飘飘荡荡的红锦“铮”地一声破空而起,挟风雷之势一把卷起地上一物,顺带横折一扭,从两个喽啰胸前穿刺而过,又飞快朝温镜袭来。温镜却没拔剑,别说拔剑,他的剑依然背在腰后动都没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