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听徐一摆手:“接好是不可能立时接好,只能接上,若要长好还是要伤筋动骨一百天,”他听明白了温镜之请,向船舱进去,“不过李兄身子骨强健,人又年轻,兴许一个晚上就能好。温兄你替我看着他,我看过了李兄的伤再来处置。”
他请温镜暂看管荣五,这实在不是一个好主意,因为荣五大约是温镜此刻最不愿意见到的人。
他怕他一个上头把荣五给劈了。
真的那种劈,从脑壳到脚后跟那种,连骨带肉一寸好皮不留的那种。温镜从未感受到过如此汹涌的恨,啖其血寝其皮,今日他才第一回 明白个中含义。
然而他心里越恨,面上越不动声色,只垂着眼睛对着转盘不做声,荣五却没眼色,冲他桀桀怪笑道:“你留着我的命要干什么?真当自己是圣人?”
温镜细细将真气在肩周游走,心想,不值当不值当,咱本来就有伤,犯不着为这人伤得再重几分,他扬声冲悬在船身外面的傅岳舟问道:“小傅,要帮忙么?”
傅岳舟声音远远传来,很是吃力的样子:“不必,这就好。”
荣五看着眼前的人面无表情的脸,心中也是大恨,琉璃岛怎生这般不中用!要是他,他手里有这样一座得天独厚的矿岛,都不必说小小一个狼山,即便是江南江北纳入麾下也不过时日长短的问题,养出几个高手又有何难,这要搁在从前的荣升台——
!从前的荣升台…思及此荣五又恨又怒又怕,盯着胸前的银针眼睛赤红,呲声道:“没想到温公子竟然是个畏首畏尾、优柔寡断的懦夫。在金陵时你还说定要护至爱之人周全,现如今他为了救你身负重伤,你却连凶手都不敢杀。你不为他报仇吗?你叫他白白受伤吗!你算什么男人?”
温镜攸地掀起眼皮看住他,脸色比寒冬的海月还冷,声音也仿佛淬着冰:“你的命,我现在说的不算,”他靠近半步,耳语一般道,“他若平安,你是一个死法;若不平安,你是另一个死法。”
他留给荣五一个好像看死物的眼神,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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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桃花春水连天浮,…《五湖游》杨维桢
第88章 八十八·半夜流光落九垓
温镜从船舷探出身去看,却见傅岳舟右肩至左腰缠着铁索正向上攀爬,额上青筋暴起,身形似有千斤重,负的想正是他方才说的四足巨鼎,只是大约鼎身巨大,还未露出水面。
傅岳舟抬头道:“我方才潜下去已将舵杆解了出来,只是这东西真是铸死的,船底又不能凿开,恐怕要带着它出海!”
这…这船的吃水也不是说带不动,只是船速必然受影响。温镜思索着伸手一摸,发现那拴鼎的铁索单链合掌都扣不住,若是阔口刀灌注内力或可一劈,只是船上他们三个都是使剑的,白衣僧人的鬼头刀也不比剑宽到哪去,哪里找来阔口——等等。
温镜翻身坠到傅岳舟身旁:“咱们把铁索挪到码头上去,”他攀住一段铁索开始瞄岸上的着力点,“把它炸断。”
他的分担使傅岳舟顿时轻松不少,问道:“怎么炸?”
“霹雳珠行不行?”
两人合力将铁索拖上码头,沉重的铁索碾过舢板咯吱咯吱的,如同铁铸的巨蟒,险些没将这座小码头整个压报废。温镜说霹雳珠应该就在李沽雪袖中,叫傅岳舟去取。傅岳舟虽然疑惑他既然知道在哪为何自己不去,不过还依言前往。取来珠子,两人一合计,算好距离不会波及船身,温镜便让傅岳舟动手。
此时傅岳舟终于意识到不对,一把抓过温镜的手。
!!温镜的左手掌心一片血肉模糊!傅岳舟急道:“你不早说!”说着心急地拍在温镜肩上,谁知不拍还好,一拍就将温镜拍得身形晃了一晃。
因为好巧不巧傅岳舟拍的是温镜右肩。
傅岳舟连忙要查看,温镜拦住他简单道:“没有大碍,我去叫付听徐出来掌舵。”傅岳舟一咬牙,比了几次,终于将霹雳珠打出去,钢珠飞射,只有指甲盖大小的珠子威力却惊人,一声爆响便将铁索横腰炸裂,傅岳舟将这头铁索拎到了甲板,赶忙缀着温镜进船舱。
船舱内情形倒好了许多,三途殿秘术通天,虽然此处家伙事不齐全,付听徐却妙手回春已经将李沽雪的外伤处理得七七八八,只是他面上却不见轻松,反而满头大汗:“李兄左肋第三节 有些麻烦。”
温镜心里一紧:“他肋骨断了?”
付听徐想了想,选了个自以为比较安慰人的说法:“没有断完,还有一半连着。”
?温镜一听觉得自己左肋一疼,且这个疼的程度比肩上的伤处更甚。这个情况温镜觉得即便是搁在现代都不容易治疗,仿佛还要划拉开安个钉子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