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朝正史她了解得不少,不过歪史倒是很多,电视剧什么版本的都在拍,她大约猜得到自己是穿到了什么玩意儿里,也就胸有成竹。随口糊弄糊弄东方朔,大约还是有那样的本事的,说起来,她要是活不下去,也能当个神棍。
东方朔心知陈阿娇是在看笑话,心下却是一片平静,“不是不可测。”
他提笔写下一个“朔”字小篆,然后问道:“想测什么?”
陈阿娇一整衣裙,竟然坐在了他这小摊前面,虽然姿态翩翩让人挑不出什么礼法上的错处来,却显得散漫,“测你的前程。”
东方朔以为自己听错了,“测我的前程?”
陈阿娇点头,“不能测?”
“呵,贵人怕是不知道,占卦这一行,不能给自己算,怎么都算不准的。”东方朔摇头嗤笑了一声,看陈阿娇的眼神,就知道这贵人是在寻自己开心了,他敛着袖子随手就要将竹简一滚收起来,却被陈阿娇一把被按住了。
竹简冰凉,陈阿娇的手指压在简上,脸上的笑容还是那样灿烂温雅:“东方先生不能给自己算卦,不如阿娇为东方先生算上一卦,如何?”
东方朔定定地看着陈阿娇,眼神难测,不过最终,他那只要将逐渐卷起来的右手还是收了回去,脸带笑意道:“我竟然不知道贵人也会算卦。”
“这算卦嘛,其实也就是忽悠——您知道什么是忽悠吗?”陈阿娇忽然想起他们肯定不知道什么是忽悠,于是解释了一句,“忽悠就是扯谎,比如我告诉你明天天上会下刀子,结果你第二天傻乎乎地跑到外面躲起来,告诉你身边的人说今天会下刀子,可是那一天什么也没有发生,这就是忽悠。您明白了吧?”
张汤神情古怪,抬头看了看天,忽然觉得自己不是最惨的那一个。东方朔的表情已经堪称是精彩了,他看到陈阿娇那表情,瞬间就明白她是在调侃自己了。
“贵人说笑了。”
“我才没跟你说笑呢,我是想忽悠你,跟你当初忽悠我一样。”陈阿娇说话带着几分懒散,她将案上的竹简转过来,容色浅浅。
“东方先生姓东方,名朔。朔者,北也。尊驾姓东方,这名字却是北,怎么看怎么不妥,根本不是一个方向。看样子东方先生无论到何处,总归不能到达自己的目的地——或者说,您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过是随便走着。”
陈阿娇说了几句,用毛笔点着那漂亮的“朔”字,看不出东方朔的表情有什么破绽,接着道:“不过东方朔,进为东,退则为北,证明您进退有余,看您近日所求,其实有很宽泛的调整余地,只可惜——您这名真的不怎么好,北字,败北,您所求怕是不会如愿,还是趁早收拾了细软早些回去吧。”
说完,她随手将那毛笔一扔,丢在竹简上,看到东方朔那没变的表情,心中早就已经笑得打结,她才不相信东方朔这种人听到这种话会无动于衷。
她的解读未必就没有道理,卜卦的人都知道的是,很多话不说出来的时候就不会应验,可是一旦说出来,就有很大的可能应验,陈阿娇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可是她将这归为心理暗示。
东方朔半辈子帮别人算卦,现在被她算了一卦,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想。
陈阿娇可管不着,拍拍手,站起来,那垂在腰间的宫绦一晃,还在身上的玉佩压住衣裾,更显得款款多姿。
“东方先生近日别离开长安,你还欠我一个人情呢。张汤,我们走着。”
张汤回头看了表情难测的东方朔一眼,忽地摇头笑了。
☆、第十章长门赋
“我看你好像一点也不喜欢东方朔。”
陈阿娇哼了一声,却还是向前走着,回到了店内,重新坐下来,看了一眼窗外。
张汤自动地坐到她的对面去,很老实地说道:“张汤生平不爱装神弄鬼之人。”
陈阿娇又是一声笑,“东方朔可不是什么装神弄鬼,这人还是有几分真才实学的。”
她话音刚落,却见张汤面无表情,顿时觉得有趣:“张大人似乎不喜阿娇说东方朔有真才实学。”
有的野史记载,张汤此人有些时候嫉贤妒能,自己的才干虽然强,可是似乎也干过措错事,至于他是不是真的公正刑罚,那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如果是按照某些电视剧的剧情的话,陈阿娇都能猜到他的结局,以及现在所面临的困境了。
现在已经算是酒足饭饱,陈阿娇随手整了整袖子,靠在墙边上,问道:“不知道我离宫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