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赫连进了房就开始吼:「连应战都不敢,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若是比试诗词歌赋,我早应战了,你明知道刚才赫赤是在故意给我下马威,难道我下场被人揍,你脸上就光彩?」
「诗词歌赋能对敌吗?收起你那些酸玩意儿,在这里,力量就代表一切,从明天起你给我学骑射,下次要是还敢临阵退缩,我切了你的命根子,这种没用的男人不要也罢!」
赫连说完就走,完全不给聂瑶反驳的机会,冷眼看抱着肚子笑倒的阿丑,聂瑶摸摸腹下,苦笑:「没必要这么认真吧?」
赫连不仅认真,而且还非常认真,次日一早就把聂瑶从热乎乎的被窝里拽出来,让他跟自己学射猎,并警告:「记住,这里不是你的瑶王府,想活下来,就要比野草更顽强!」
塞外马匹体高壮硕,性情暴烈,还好赫连给聂瑶备的马驯养已久,倒不难骑,不过拉弩挽弓对他来说就有些吃力,更别说边骑边射。看着他射出去的箭翎离靶心足有一丈远,赫连气急反笑,更坚定了今后要对他严酷训练的决心。
于是,之后几天聂瑶都在水深火热中度过。这天赫连率领族人去狩猎,为免他再丢脸,没带他去,让他总算得以暂脱魔掌。大家走后,他悠哉哉靠在躺椅上,品着从天朝带来的美酒,正为不需晨练感到庆幸时,外面传来呼叫声。
「王爷可在?」
是赫赤的声音,聂瑶擎到唇间的酒盏微微一滞,看到他的窘相,在旁边斟酒的阿丑揶揄道:「王爷,您的好日子到头了。」
「从来到这里,我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聂瑶放下酒盏,随手拿起皮氅披上,走到门口时,忽又回头对阿丑道:「别只顾着玩,做好你该做的事。」
「教训我之前,还是先担心一下你自己吧。」根本没拿聂瑶的话当回事,阿丑笑嘻嘻道。
聂瑶走出帐篷,只见前方草原莽莽,立了数匹骏马,马上之人魁梧彪悍,都是在酒筵上露过面的壮年男子。赫赤立在最前方,看到他,一拱手,道:「王爷这几日一直跟公主苦练射骑,骑术一定增进不少,今日天气不错,不如一起去欣赏一下草原风光?您放心,有我们兄弟随身护驾,一定不会让您有半点儿闪失。」
这话说得好听,却掩不住内里的嘲弄,聂瑶哪里听不出来,看众人个个踌躇满志,不由暗叹了口气。早在酒筵中他就看出赫赤对赫连态度暧昧,大家又都唯赫赤马首是瞻,今日他特意在赫连不在时约自己骑马畅游,想也知道其用心何在。
旁边已有人将一匹枣红骏马牵到聂瑶面前,箭在弦上,他微微一笑,接过马缰,翻身跃上马背。永嵊皇朝无娇子,琴棋骑射乐是皇子们必学之技,聂瑶的马术不差,这几天又被赫连酷练,上马后来回转了两圈,倒骑得有板有眼。
正试着马,忽见赫虎从旁边经过,聂瑶冲他招招手,「小虎,要不要一起骑马玩?」
赫虎本来很喜欢缠聂瑶,不过自见他不战言败,就对他的敬重之心全消,再没主动找过他,此刻对他的搭讪也只当听不见,头一拧,转身就走。
见此情景,赫赤微笑道:「我们羌月族敬重的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只会几句打油诗的人在这里是无立足之地的,王爷若想要小虎敬重你,就要拿出属于王爷的气魄来!」
字字讥讽,连赫赤的同伴也觉不妥,跟他连连使眼色,毕竟对方是皇子,又是赫连未来的夫婿,不能弄得他太下不来台。好在聂瑶并未在意,凤眸流转,眼神落到赫赤的马上,那马全身棕黑,唯额前有一抹白毛,体型比普通马匹大了一圈,双目炯厉,一看便是良驹,便道:「这匹枣红马太弱了,不如我们交换来骑?」
赫赤一愣,他这匹马原是野驹,性情暴烈桀骛,当初驯服它着实费了些功夫,虽然随他已久,但烈性尚存,聂瑶无法驾驭还在其次,只怕一个弄不好会被它摔伤,到时自己在族长和赫连面前就不好交待了。
见赫赤迟疑,聂瑶微笑问:「听说羌月族人大方坦荡,你不会连借我骑一会儿马都不舍得吧?」
被激将,赫赤原存的一点儿顾虑顿时消失得干干净净,今天来邀聂瑶骑马,本来就存着看他笑话的念头,他自己不知天高地厚,一定要骑烈马,就算出什么事,也怪不到自己头上,于是爽快下马,跟聂瑶交换坐骑。
聂瑶骑上赫赤的马,那马显得有些焦躁,在原地笃笃转圈,还好没暴出烈性,聂瑶很亲热地摸摸它耳朵,笑道:「果然是好马,骑这种马踏青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听聂瑶发言,几名壮汉都忍不住暗暗好笑,心道在草原上只有驾马驰骋,可没有风花雪月般的踏青,只希望过会儿这位富贵窝里出来的公子哥儿别被马摔下来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