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被铁钳般的大手紧扣住,聂瑶皱了下眉,不过还是温声道:「我酒量不好,不敢用碗喝。」
「酒量是练出来的,王爷!」
大碗公抵在眼前,无法退缩,聂瑶只好接过,转手给了在一旁伺候的阿丑,想让他代饮,赫赤火了,冷笑道:「羌月众将士的敬酒王爷却要让外人代饮,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吗?!」
「赫赤,你喝醉了!」赫连和聂瑶同桌,见气氛弄僵,忙站起身,接过那碗酒,道:「我跟王爷不是外人,这碗酒我代他喝了。」
她仰头将酒干下,骤饮烈酒,她脸颊浮出一层红晕,对赫赤道:「酒已饮了,你可以退下了!」
赫赤对赫连一直心存情意,见她生气,不敢多言,却又不甘心就此罢手。早先赫连中意的人是聂璎,聂璎久战沙场,武功卓绝,又长得一表人才,赫赤自愧不如,那份心意也就放下了,可现在却见赫连要跟这个浮夸王爷成亲,还在众人面前如此维护他,一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当下对聂瑶道:「我们常在酒筵时搏力助兴,不如王爷也一起玩玩吧?」
所谓搏力,其实是一种摔跤游戏,塞外壮年男子酒到酣畅时,常以搏击为乐,赫赤见聂瑶身材纤瘦,便想让他当众出丑,好一解愤懑。
聂瑶不懂搏力,但看到赫赤话音刚落,便有数名壮男站起身,来到正中场地,皮氅半解,露出精干胸肌,看那架势像是角力摔跤,忙连连摇手,「在下不通武功,玩不了这游戏,要不让我的随从跟大家玩玩?」
他把阿丑扯到自己身前,见他屡拿随从当挡箭牌,族人们看不过眼,顿时便有嘘声响起,赫赤道:「你看到了,我们羌月族的男人没有临阵脱逃的,你既然要娶我们的公主,就要拿出你的本事来!」
他从来都没想要娶什么羌月公主,这不都是被父王胁迫的嘛,见底下族人吹哨助阵,角斗壮士跃跃欲试,只等赫尔木一声令下,就要将他拉下去狠扁,聂瑶在心里很大逆不道的问候了一下父王,脸上却微笑不改,道:「我真的不会摔跤,认输便是。」
底下嘘声更响,起先倾倒于聂瑶风采的女子们也脸现不屑,塞外游民个个强悍好胜,以输为耻,像聂瑶这种还没出场就认输的男人自然为大家所鄙视,赫赤本来还打算把他拉下去好好教训一顿,没想到他居然自行认输,反倒愣住了。赫连也变了脸色,忙道:「王爷醉了,扶他下去休息。」
不待聂瑶反驳,便强行拉他出帐,出去后走不多远就把他推给了阿丑,拂袖而去,转头看她窈窕身影,聂瑶耸耸肩,「咱们府上所有侍妾加起来也没她一人泼辣。」
回到暖帐,里面火盆燃得正旺,聂瑶烤着火,道:「刚才酒喝得不尽兴,把咱们自己带来的葡萄酒拿出来,再小酌一番。」
「你自己拿去,伺候了你一整天,我累了。」阿丑没理他,自顾在铺着白虎皮的躺椅上坐下,跟着躺下来,很满意地感叹道:「看惯了中原风光,偶尔过过塞外生活也挺不错,这么好的虎皮,中原可是找不到的。」
「喂,你是我的仆人,给我有点儿节制。」
「人前而已,现在……」阿丑一改日间畏缩小心的举止,冲聂瑶勾勾手指头,后者一脸不情愿的走上前,蹲下身替他捶腿。
「我就不明白你啦,好好的脸为什么非要划些刀疤上去?还故意做出一副受尽委屈的跟班模样。」
「博取大家的同情,你不觉得很好玩吗?再说,没有我的丑,哪能体现出你的英俊?」
「哈!」堂而皇之的回答让聂瑶立刻把捶腿改为捶阿丑的肚子,他用不着跟别人比也很俊俏好不好,要是跟这种丑人相比才能显出他的英俊,那他宁可买块豆腐直接撞死算了。
恶行没得以实现,外面传来脚步声,阿丑立刻身子一跃,落在帐篷一角,随手拿了块抹布低头擦拭。聂瑶转过身,见冲进来的是赫虎,小脸儿憋得通红,拳头握紧,瞪大眼睛看他。
「怎么了?」聂瑶走过去摸赫虎的头,被他甩开了,仰头直瞪,半晌才恨恨道:「你,孬种!你说的那些英雄故事都是骗人的!你只会欺负阿丑,我讨厌你!」
赫虎说完,转身就跑,聂瑶恨恨瞪了一眼阿丑,那家伙擦桌椅的动作已停下了,靠在旁边一脸幸灾乐祸的笑。
他欺负阿丑?他才是一直被欺负的那个好不好?没时间去扁阿丑,聂瑶急忙追出去,迎面正碰上赫连,被她拦住,「别追了,小虎一直把你当英雄,可你让他很失望!」
这口吻很像他的狐狸父王,聂瑶苦笑着把赫连迎进帐篷,见她俏脸上乌云密布,若是换作他府上那些侍妾,他会立刻上前说几句好话哄对方开心,不过他知道这位公主是不需要的,她要的可能是把自己按在地上暴揍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