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云则不自在地挪开视线,咕哝了一句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

比起拖家带口扶老携幼的,他们这种说走就走的背包客已经很轻松了。

这是他从未接触过的世界,不同于荣鼎大楼里的繁华热闹,干净体面,一幅截然不同的画卷在他面前展开,画满了为生活奔波的人们在这个拥挤拘促的空间里无法掩饰的疲惫。

他突然感到羞愧,为一度养尊处优还愁肠百结的自己。

深宫里的金枝玉叶前世没体会过贩夫走卒的生活,才会在刚穿越过来的时候满脑袋“何不食肉糜”的荒唐想法,大概在陆哥眼中愚蠢得可笑可鄙吧?

那时候他看见别人露胳膊露腿都要大惊小怪,感叹世风日下,要是看见妇女在车上哺乳,说不定还要忿然道一句伤风败俗。

夏云则脑补得欢,越想越尴尬,脚趾头抠来抠去,差点抠穿鞋底。

陆远非真是个襟怀宽广的伟丈夫,不仅能容忍一个棒槌,还引导他改头换面,融入了这个光怪陆离的新世界。

“不睡了?”陆远非摸摸他的额头,没出汗也没发热,为保险起见还是把羽绒服的帽子给他拉到头顶。

看着夏云则双膝并拢的拘谨坐相,他莫名地有些不忍心,也做好了被嫌弃的准备,小教练虽然出身平民家庭,祖上连个县太爷都没出过,偏偏养出一身千金小姐般的矜贵,合该出门用八抬大轿抬着,跟他挤这种四面透风的绿皮车,真是委屈了。

没想到夏云则用一双清亮亮的眼睛看着他,拉过他的手,悄悄在掌上画了个小桃心。

陆远非身体轻颤,猛地攥住他的手指,眉梢微挑,静待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