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看不出……”蔺郎中在谢瑾年澹然的目光下息了声,却又忍不住笑了一会子,直至给谢瑾年包扎好伤口,一双干瘦的手离开药箱,才跟换了一个人似的,成了世外高人模样的蔺先生。

蔺先生净了手,施施然坐到谢瑾年对面,重新执起了黑棋:“你这桩婚事太过引人注目,近来已有不下四波探子企图混入府里来了。”

“从五品的皇商家的嫡子,硬是攀上了国公府嫡女,自然会惹有心人好奇,很是不必把他们都拦了,放他们进来让他们打听着点他们能知道的,也免得他们往别处去深挖,挖出些他们不能知道的来。”

谢瑾年慢条斯理地穿好衣衫,捏起一枚白色棋子落入棋盘,换了个话题,“今日二叔来,说是去领今年的内库帑银时遭了刁难,没能领出来。劳烦先生费心,使人去打听打听,是哪个关节出了问题。”

蔺先生揪着胡子思量了好一会儿,才又落下一子:“明儿我去找广储司吕郎中到玉虹楼去听个曲儿。”

“把庆丰司的李郎中也叫上,跟他淘换一匹性情温顺的马驹。”说着,想起今日玉虹楼老鸨堵上门来催账的事,谢瑾年皱了下眉,叹气,“从账房支点银钱,顺便把谢瑾利在玉虹楼赊的账还了罢。”

谢瑾利是谢家三房嫡长子,又贪婪又好色,逛个窑子也要记公中的账,却也不嫌丢人。

蔺先生摇摇头,尽是对谢瑾利的嫌弃。

揪着胡子想了一会儿,到底没想到吞了谢瑾年大龙的法子,蔺先生手往棋盘上一划拉,显出几分“蔺郎中”的惫懒来:“不来了!”

谢瑾年轻笑一声,抬眼望着朱窗外在落日余晖里摇曳的嫩枝,意有所指:“先生,起风了。”

蔺先生:“风起好借力,云涌助龙腾。”

谢瑾年起身至朱窗前,往外望了一眼,回眸淡淡地瞥了蔺先生一眼:“先生,且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