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问!”
深沉地,成大斌又是一喝,方正的下巴绷得死紧,朝着前方恶狠狠道:“今夜一切听从命令,做你分内之事!”
“啾——啾!”
鸟儿狂乱的振翅声由远及近、极速比来,扑食一般从窗口突入猛地撞在窗台之上!黑衣人收起手中磁石,抓住鸟儿取出纸条,三步并作两步地拉开大步往值房跨:“盘蛇已出复成桥、过中城兵马司、建安坊,现已逼近城西!”
值房内,站在指挥位的中年男人没有穿官服,身体微弓着面对整个城西的舆图,在屋内,全是黑压压的手下——
“今日集合突然。”
男人开口,扫视一周屋内严阵以待的下属,声音是罕有的郑重:“为防止泄密,从现在开始,任何人无令不得离开此地,不得与外界联系——靳赤子、许渔、朱十,太平教重要头目大小四十余人,今夜城西,一网打尽!”
第74章 无明夜(4)
“城西之所以还没有被翻个底掉,是因为城西大,算上整片的山地后湖,是整个应天府城的四倍还多,但现在风声这样紧,我目测接下来恐怕会深入进去大搜捕,逐门逐户是免不了的。”
令人胆战心惊的夜晚城街,靳赤子许渔等人借着夜色遮掩,缓缓穿过半个金陵城。
队伍的后面,邝简听了会儿,发表看法:“你有出城西的办法,是吧?”他声音很沉,目光紧锁着眼前的队伍,让人情不自禁地跟着皱起眉头:“把许氏这些人尽快送出去,我不想在金陵地面上听到他们闹事。”
靳赤子正色地点点头:“这个你放心,我明日就把他们转移,肯定不让他们出问题。”
正说着,前队又是一停,抬头一看,原来已经到了崇道桥,那是最后一道的盘查,只要过去,今夜就算过了关口。
排头的张华惯例拿出过城铁牌与守卫交涉,守卫尽忠职守,检查过人数和铁牌,没有问题,忽然抬头,问了一句:“牌票呢?守备衙门今日新下的规矩,没有应天府的牌票,你们不能过桥。”
张华心里一突,应天府牌票那是要四爷以上官员才能下发的,四爷革职,他们跟着邝捕头出来,哪里会有牌票?
他眨了眨眼睛,思绪慌乱间,成大斌忽然上前了一步,拿出印鉴:“这是应天府牌票。”
张华瞳孔微锁缩,目光轻轻地扭过去——
而几乎是在同时间,新一条消息飞快传到了总指挥室,传令员低喝一声:“大人,盘蛇已入袋!请下一步指示!”
桥头守卫没有留意张华那刹那间的慌乱,低头查验过牌票,各种手续齐当,便让人搬开了围棘,呼喝着放行。张华心中慌乱了一霎,无形中感到一股危机,却没有余裕多想,只僵硬地道了一声谢,便引着队伍直行。
“设置路障!”
值房之内,总指挥背对着门廊,却没有回头,“封锁邻近每条路口,切断他们与外界的联系!城西是靳赤子的地盘,他很可能在里面布置了流动哨监视情况,一遇可疑人等,立刻诛杀!”
金陵那繁华的氛围荡然间变了,城西的断瓦残垣在夜色中逐渐显露出痕迹,天然地与应天府城划分出楚河汉界,两条街后,许氏等人松了松肩颈,也不顾身边差役,大喇喇地回头:“邝捕头,木板可以卸了嚒?”说着自作主张地两手一分,直接将那两块木板卸了下来。而此时此刻,差役们也明白了今日押运只是幌子,邝头没有插手,那他们便只能视若无睹、装聋作哑。
“就送你们到下个街口,我带人撤了。”邝简抱臂,低声对靳赤子说。
此处已经非常邻近靳赤子的最隐秘的据点,正路蜿蜒通往一个死胡同,而转过去则通往石城门的大门,附近没有平民定居,只有高耸荒废的直脊货栈和工寮,因为久不修苫,主色的墙面被雨水剥蚀得厉害,门阶与窗格落满灰尘,看上去斑驳不堪。
前面的许氏说说笑笑,靳赤子的声音也情不自禁愉悦起来:“好,今夜辛苦你,你带人绕边上的小路就能从石城门出去。”
邝简点头:“好。”
说着他提声喝令,正要整队离开,张华的前队却快了一步,先一脚折入了笔直的胡同,黑黢黢中的暗影中,一整片火把骤然点燃了起来,一百步开外,一批人久候多时忽然骂骂咧咧地鼓噪起来,邝简人在队尾,隔着一排排肩膀什么都还未看清楚,迎面就先听到一群地痞流氓猝不及防的叫骂:
“靳老二,你是不想让城西安生了嚒!”
“报——!”
急促悠长的报令声让所有人心生不详,传令官门口一喝,急鼓一样敲打在众人心头:“大人!盘蛇没能回巢,在巢穴三百步外堵住了,堵人的是城西有名的地头蛇,绰号冯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