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沙不言,只挥了挥手,叫他出去。
副将领了军令,默然告退。
帕沙抚平羊皮地图的卷角,想起了两年前,艾沙珍之重之地捧到自己眼前的那张纸。
那是一块拓印上的玉佩痕迹。
印记鲜红分明,上面是南疆王才能使用的鹰标。
他兴奋道“你可知这是从哪里来的?……你记得褚子陵吗?总为我们传递消息的那个中原人?据他说,此物是他生父留给他生母的纪念之物。”
当时的帕沙明白了艾沙话中之意,稍有震惊,却不很以为然“怎知不是仿制?”
艾沙道“此人与我们通了三年的信,他确是时惊鸿府中之人,也确是给我们了许多讯息。”
帕沙不屑“就算他当真是王之遗珠,一个私生子,能有何作为?”
时至今日,帕沙仍记得艾沙亮着的眼睛“私生子,也能做我们的青云梯。”
“青云梯”三字,在帕沙脑中回响。
彼时,他嘲笑艾沙太过信任褚子陵,但几年过去,他也早在无形中,把褚子陵当成了一把好梯子。
细想一番,褚子陵岂不也是这样?
既然是彼此利用,那便用利益说话罢。
正如艾沙曾经所言,褚子陵帮了他们这么多,为何会无故毒死艾沙,白白断了自己培植了近十年的势力?
没有道理。
信是能被替换的,或许是哪个仇恨艾沙的小妾或奴隶做的也说不定。
最糟的情形,也不过是时家发现了有人在向外传递讯息,拦截下了信鸽,借他之手,反将一军,铲除收信之人,却没能查到送信之人是谁。
那褚子陵心思细密,右手写一手漂亮的蝇头小楷,左手却能仿时停云潇洒行云的字迹,且从不以左手之字示人。而那时小公子的字听闻在望城是一绝,常有人临帖模仿,时停云又信赖他身边之人,想必是没有怀疑到褚子陵身上来,否则此等国贼,定会立时杀之,哪有继续留在身侧之理?
帕沙将羊皮地图慢慢卷好,绿色眼睛里闪着石头般的冷泽。
……退一万步说,褚子陵的意图与身份当真被时停云发现了,此番通风报信,意在调自己所部之兵去送死,也是烂棋一步。
他不会妄动,哪怕要送死,也是吴宜春去。
端看事态如何发展吧。
与此同时,在距扶绥五十里外的一处小城内。
池小池已先行来到此处安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