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重返演武场,站在擂台下面对着花栾状似关切寒暄的时候,阮翕依然满脸呆滞久久没有回神。
“阮小公子?”花栾皱了下眉,又迅速舒展开,依旧和气道,“阮小公子不必紧张,比武而已,点到为止。”
阮翕醒过神来,一个字没听进去,只下意识应着:“嗯,是、是啊……”
花栾当他紧张,也就不予计较,了然地笑笑转过身与旁人招呼去了。
台上牡丹旗飞扬而起,各派掌门主事各自落座,时辰已到,最后一日比武决选即将开始。
说不紧张是假的,铭牌摇出,百川山庄公布第一场阮翕对阵花栾时,阮翕清晰地听到自己倒抽一
口冷气。
他宁可对上的是上官允!
对上上官允他自知必输,本也抱了能与上官兄过招死而无憾的心思,可若是花栾……梅潜与谢朝寒明里暗里提醒过许多次,花栾绝非善类,月翎襄让招和林晚枫受限之事尚未彻查,纵然他们怀疑是花栾做的手脚也不好明言。阮翕这个傻乎乎的木头脑袋,若花栾真想下手,他真是躲也不知道该怎么躲。
阮翕不在意输赢,但平心而论,他也不愿意输给花栾这个伪君子。
“师兄……”擂台之上,战鼓已经擂响,开始催促参赛者上台比试,阮翕则转头跑到梅潜身边,压着声音巴巴地道,“师兄谢兄,打花堂主有什么取巧之法么?”
谢朝寒干脆道:“没有。”
“有。”梅潜盯着擂台,漫不经心地道,“我替你出战。”
阮翕一愣。
谢朝寒捏捏他的手:“梅九?”
梅潜回神,闭了闭眼:“说笑罢了。留心他的暗手,会什么使什么,你买的那些武艺,不管哪门哪派都用上,不必顾忌。”
谢朝寒摸摸鼻子,笑出一声:“你倒是提醒我。小肥羊,你不论内力招式都敌不过花栾,二十招之内必落下风,他为打击你必会加紧攻势,你就趁他高居上风即将获胜之时用惊涛掌拍他空门。打不到没关系,只要让他察觉掌风就好,连打三掌,记得用惊涛掌中威力最大最明显的那三招。”
阮翕用心记下:“这样能赢?”
“自然不能。”谢朝寒道,“惊涛掌出自绝澜宫,我倒想看看绝澜宫与他花满堂究竟有什么猫腻。”
若花栾与绝澜宫有交情,他不可能认不出惊涛掌;若月翎襄是有意放水,在花栾看到阮翕使出惊涛掌时,面上的表情想必很是精彩。
“那我去了……”阮翕垂头丧气地往擂台走,花栾早已等在上头,彬彬有礼意气风发,还没比,气势上便差了一大半。
“阮小公子,请赐教。”双剑出鞘,花栾眉目一沉,杀气毕露。
阮翕拔腿就跑。
梅潜谢朝寒都是或者曾是高手,对于武学路数了如指掌,连日点拨固然能让阮翕上一层楼,但基础再好,点拨的人再厉害,也不过短短三日,绝无可能让一个懵懂少年飞跃成武林天骄。这三日阮翕没日没夜地学,别的没记住多少,倒是彻彻底底学会了谢朝寒的遛字诀,不管什么对手,统统先遛一阵再说。
花栾看过阮翕前两场比试,对他开场就跑的套路也有心理准备,反正比武没有规定时限,慢慢耗又能如何?届时台下看得不耐烦,催促怀疑的还不是那个一心闪躲的人,于自己名声自然无碍。故而他也没有像晏还来和林晚枫那样二话不说便追,反而从容自若,细心观察着阮翕疾闪动作,蓄起剑势横在身前,打着十二万分的精神留心他突如其来的暗算。
凌虚派擅使暗器,更占了用针的便宜,发招不着痕迹无孔不入,阮翕跟着上官允学了三式,跟着梅潜摸了些门道,虽说还远远达不到出神入化的地步,但平日出手还是可圈可点,换做普通高手,什么时候中的招都不知道。
台下众人看得屏息凝神,只见阮翕身似残影,见首不见尾地围聚在花栾身周,若即若离忽隐忽现,真真假假虚实参半,时不时有细小寒芒闪烁而过,卷作呼呼风声袭向花栾。
而花栾只持着两柄剑,虽被困在一处,却像是一点也不着急,以静制动只守不攻,却能精准地扫开阮翕所有偷袭而来的暗器,嘴角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更是一派胸有成竹的自信气度。
阮翕很快便急躁起来,仅会的几式暗器都用了一遍,半点都没讨到便宜,花栾不露破绽,由着他满场满场地转,像是摆明了要耗到他力竭。阮翕想起谢朝寒与梅潜的交代,索性心一横,拔出剑便直直攻了上去。
花栾就等着他按捺不住!他轻功卓绝,速度之快非常人能匹敌,一快起来便难寻破绽,但若正面短兵相接,那么优势缺点招式空门便会在一瞬间暴露,而这一瞬间,便是绝佳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