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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的起因不就是程处弼往上捅的这么一封信吗?

柴令武一提到虞世南,秦怀道的态度登时就收敛了些,抄起程处弼面前的清酒,冲着虞玓说道:“哈哈哈哈哈哈我这张嘴就是这般,莫怪莫怪,我这就自罚三杯!”

吃酒对他们这些武勋子弟简直就是芝麻粒大小的事,程处弼更是打小泡在酒桶里长大的孩子。秦怀道直接吃完三杯酒,然后对着那小楼中间正在弹奏着琵琶的歌女说道:“换些激昂的曲子来。”

他还未说完,就被尉迟宝琳和李翼联手镇压,“可别,我看这曲儿甚是美妙。”李翼看着被尉迟宝琳捂住嘴肘击了几下的秦怀道,笑嘻嘻同弹奏的几位娘子说道:“莫要理会他,娘子们看看弹,看着弹。”

那纱幔布帘传来几声低低的笑声,暂时中断的弹奏复响起来,曼妙轻缓的曲调悠悠漂浮着。

倚靠在栏杆上,虞玓眉梢轻缓,时不时吃着那略带咸涩的茶水,再听着耳边程处弼同友人的嬉笑怒骂,日子仿佛从未如此鲜活过。程处弼的友人大多都是武勋后代,除了杜荷房遗爱和李翼等这几个臭味相投的脾性外,多是直来直往的推搡笑骂。

与别处的安静听曲有些不同,这栋小楼总会响起哄堂大笑的动静,便是那些演奏的歌姬也往往会被他们逗笑。

虞玓微眯着眼,如同小老头般揣着手坐在最边上,安静而闲适地看着他们的交流。

柴令武刚拼酒拼输了,被程处弼一脚踹出了局子里。他在离开前扼住程处弼的脖子好一阵猛打,然后才大笑着逃一般窜到了虞玓那处。那程处弼本要再追,却被尉迟宝琳和秦怀道一并抓了回去。

柴令武一身酒气,坐在距离虞玓几步远的软垫上,斜睨着虞玓宛如不曾变动过的跪坐姿势,有一搭没一搭地找话聊,“瞧来有些无趣了吧?”

虞玓垂眸品茗着茶水,舌根绽开的奇怪味道还是让他无法使用。他从喉咙吞下这咸辣的茶水,慢吞吞地说道:“程大兄与你们感情很好。”

柴令武有些微妙地挑眉,“我瞧你与他不也打得火热?

不然你以为我们如何看你。”

程处弼对他的维护可见一斑,便是与友人玩乐的时候,还会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虞玓的状况。这乐坊确实是他们常来的一处,可若是论趣味与喜爱,定然不会是他们最爱来的。

须得是文人骚客,怕才是更喜爱这般地盘。程处弼特特在此设宴,为的是谁可想而知。

虞玓安静看着柴令武,他的相貌继承了柴绍的英武与公主的柔美,是一个长相极其不错的青年,“你如何看我,我便如何看你。”

秦怀道乃是国公秦琼之子,李翼是虢庄王的长子,程处弼是卢国公程知节的后代,柴令武的阿耶是柴绍,尉迟宝琳的父亲是国公尉迟恭……这里汇聚着的,是小半大唐顶尖武勋的后代。

虞世南的身份确实让人敬重,可那是对虞世南……在这些鲜衣怒马,驰骋长安的少年郎将眼中,一个刚进京且依附于叔祖的小郎君,确实没甚值得看重的。

若不是为了程处弼,这些人没这么好性。

虞玓清楚这点,程处弼其实也清楚。

在来的马车上,程处弼摇头晃脑地说道:“甭看他们一个两个的眼睛都长在脑门上,其实要他们认可极为简单。那可要比让那些所谓世家喜欢容易得多,把他们打服便是。”他们是打小打出来的交情。

程处弼外表虽然憨厚,但性格却不是这般,反而极为敏锐,“你今年方才十三,虽虞公资荫国子监的名额给了虞陟,若是虞家上心,你要去太学还是可行的。可不管是哪一种,都需得是十四岁方能入学。这剩余的大半年时间,你总得和人有交流。”

虞昶的夫人乃房氏出身,总会有些不得不的人情往来,倘若届时虞玓一个都不认得,那日后交往总是麻烦。还不如皆由程处弼先打个由头,让他先行一步认识些人。

虞玓也清楚程处弼这番苦心,他来后虽然放任自流,可开口便是强压住友人嚣张的气焰,打头便是隐隐维护了虞玓。便是这群二世祖朋友有哪里不满,也不会当着程处弼的面发作。

程处弼对此洋洋得意:“我这张厚脸皮还是有些作用的。”

柴令武的眼里泛着异彩,他对虞世南家的事情并不感兴趣,只顶多觉得虞玓之流多是攀龙附凤,可眼下这小儿却着实有些气人。

他故意逗他,“你来长安后,可曾想过这读书做事?日后如何处事,如何生活?总不可能全依仗虞公吧?可不是小小年纪,却贪求甚多。”

柴令武这话说得实在,却也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