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外公本来是可以活着的。

是为了让他安心,是在他的劝导下外公才同意的手术。

所以,是他害死的外公。

大家都以为宋含章很冷静地接受了宋时清的离开,但事实是他不能不接受,当宋时清这个避风港消失后,暴露在狂风中的不仅仅只有宋含章一个人。

包括许叔和徐姨,包括淳乐水,甚至包括整个宋氏,都是宋含章需要承担起来的责任。

就像淳乐水说的那样,他现在是一家之主,外公在的时候他可以躲在外公怀里,外公不在后他就必须成长起来。

所以他逼着自己冷静,逼着自己直面宋时清死亡的事实,逼着自己成为一座坚不可摧的避风港。

但其实宋含章已经开始整夜失眠,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想到从icu通往急救室的走廊和床上双目紧闭的宋时清,又或者是同样躺在病床上再也无法举起手的母亲。

包括他看到脸色惨白的淳乐水,都会有一种心脏聚停的感觉。

一开始睡不着,他就坐在客厅盯着墙上的合照看一整夜,后来他发现这样不行,他需要找点事情清空自己的脑子,于是他去花圃里翻土,或者用工作麻痹自己。

但人的承受能力是有限的,他的身体早就在超负荷运转,至今还没倒下只是因为他硬撑着一口气挺着。

而最后压死骆驼的,往往只需要一根轻飘飘的稻草。

知道自己只是一本书中角色带给宋含章的杀伤力,远远没有他才是那个害死外公罪魁祸首的杀伤力大。

城墙崩塌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宋含章连夜发起高烧,温度直逼四十,不管是打针还是吃药温度都没有消退的迹象,输液倒是能降烧,但只要针头一拔,又开始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