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曾经试过一些法子想要打掉这孩子,在牢里虽然没有药物,但摔跤碰撞难免,可她几次摔着自己也没摔下孩子来,渐渐的也就死了这条心。
毕竟,这也是她仅剩下的血脉至亲,若能生下来养大,以后还是她的依靠。
可现在要让她剖腹才能生产,一不小心就会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她就又忍不住犹豫起来。
“做不做?不做就自己继续努力生,我告辞了!”绣帛儿见她眼神乱飘,也懒得去猜测她的心思,果断准备走人。
按道理说,照着产婆说她的胎位不正,折腾了一天半没生下来,还能有现在这精神头,可见林梅儿的命够硬够大,说不定她再蹦跶几下,就真能生了呢?若是做剖腹产万一不小心出什么事故,还不知会闹成怎样……
绣帛儿心念及此,忽然想到林梅儿的父母已经去世,她现在也是孤身一人,就算真的出事,也无人再帮她闹事了,心下就是一软。
“你……”
“我做!”林梅儿一咬牙,心一横,说道:“我这条命原本就是绣姐你救回来的,我欠你的太多,这次若是我有什么事,来世当牛做马再报答你。若是能侥幸活下来,也愿为奴为婢……”
“我可不要你这样的奴婢。”绣帛儿见她如此决心,又让人取了份契书来,说道:“这是方使君让人备下的契书,写明了手术内容和风险,我事先声明,这手术风险极大,有可能一尸两命,也有可能保住你们母子两人……”
“我知道,生死由命,成败在天!”林梅儿既然下了决心,也十分坚决,她也在海州狸读书识字,很快看完了契书,咬着牙签字画押,“绣姐不必担心我,我信得过你,你尽管开刀,不论生死,我都记下你这份大恩大德!”
“我可没担心你,我只担心我的手术能否成功,好生躺着去养养精神吧!”
绣帛儿对她这般硬气也是服了,看着柔柔弱弱的小娘子,论起能折腾的程度,整个海州狸她若是称第二,都没人敢称第一了。
这场手术只用了一个时辰不到就完成了,先有钱太医亲自熬制了麻沸散给林梅儿麻醉,方靖远派人送来了最新提纯的酒精消毒,还弄了好几盏灯将“手术室”照得亮堂堂的纤毫毕现不说,还特地送来了一套手术刀和缝合针。
几乎大半个医学院的老师和学生们都闻讯赶来,在女医馆里里外外站着,能帮忙的帮忙,不能帮忙的就维持秩序,都在等着看着有史以来第一次“剖腹产”手术的结果。
结果没用他们再等个一天一夜,只是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里面就传来“哇”的一声婴儿啼哭,一个女学生抱着孩子出来,找乳娘一起去给孩子清洗喂食,告诉钱太医和其他学生,绣帛儿还在里面给产妇缝合,母女平安,就看最后缝合伤口后的愈合情况了。
别说是其他人,就连钱太医都跟着松了口气,擦了把额上的冷汗。
哪怕林梅儿只是个怀孕的女囚,现在全城人都知道绣帛儿在给她做剖腹产手术,若是成功了还好说,若是失败,那砸的就不止是绣帛儿的招牌,还有云台医学院和钱太医,甚至方靖远的名声都会受到影响。
以活人动刀,开膛破腹,如此大不韪之事,也就是在海州才有可能进行,若是在其他地方,别说在这么多人的支持和关注下进行手术,单是提出来,就会被人当成巫医之流打杀出去。
可现在,他们亲眼见证了这个奇迹。
那个婴儿响亮的啼哭声还在众人耳边回响着,绣帛儿已经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看到满院子的老师和同学们,都忍不住愣了一下。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钱太医干咳了一声,反问道:“这你不用管,那产妇的情况如何了?”
绣帛儿说道:“应该不打紧了,先戒食一日,而后就可食用些汤水,三到五日后拆线即可。”
她忍不住又补充了一句,“老师你放心,林梅儿的命硬着呢,她这会儿已经睡着了,简直睡得比……什么都香!”
钱太医终于松了口气,笑道:“好好,那就好!你也赶紧去休息吧!”
绣帛儿点点头,这还没走回自己的房间去,就见一个小药童急急地跑了进来。
“绣娘子,外面好几个人家,都说要请你去接生呢!”
“什么?!”
“她们听说你连要死的产妇都能救活,还母子平安,都想请你去接生!”
绣帛儿冷笑一声,一挑眉,说道:“那你去告诉她们,我只管动刀子,生死不论,她们不怕死的,就来吧!”:,,.